“哎!那不是我家阿言吗?”陶景安朝着下面看了一眼,叫道,“伤到没有啊?”
“瞧我,我还以为是什么居心叵测之人。”祁云昭面含歉意,“幸而弓箭射偏了,不然我怕是难辞其咎。”
陶景安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下台去接弟弟去,祁云昭也把弓箭扔给问柳,面无表情得像是没发生过这种事情。
而陶景言只是抬头扫了一眼他,好像连一个眼神都欠奉,随后便自己爬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雪,被冷风吹了个寒颤。
大氅却被弓箭牢牢地钉在地上了,陶景言拽了半天没拽出来,才一路小跑,跑到十米开外的守卫身边跟他讲了几句话。
守卫便走到大氅旁边,帮他把弓箭拔出来,陶景言拍了拍大氅上的雪,都有一些湿漉漉的了,他说:“多谢。”
他往前走去,一边走着还一边系着自己散乱的衣裳,迎面就撞上了匆匆赶来的陶景安。他那一双大手直接就把陶景言的大氅拢起来了,又把弟弟打包得密不透风。
“伤到哪儿没有?”
陶景言扬起脸来,给他展示脸上刚刚划过的血痕。
“瑜王殿下以为你是什么不安好心的贼人,这才放箭射你的,幸亏你没受什么伤,不然我可真是罪过了。”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陶景言问。
“是啊。”
“哼。”陶景言冷笑一声,接着一步一步往前走。
“我不是让你好好练箭吗?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好奇,过来看看。”
陶景言终于登上了演练台,台下的景象一览无遗,他如今有点冷了,只想赶紧办完事好回到营帐中去。
“陶小公子。”祁云昭见他来了笑着朝他点点头,“对不住。”
陶景言紧绷着一张脸没有理会他,站在看台上朝着下面望了一会儿,又觉得风大退回来了。他缩缩脖子:这里连个炭盆都没有。
祁云昭见人不想理他,也不想再接着讨没趣,于是低头接着看自己的布防图,陶景言则是看着一批一批部队从自己眼前过去,一时之间看台上只有风声和军队整齐划一走过的脚步声。
过了半晌,陶景言出声:“这骑兵……”
“嗯?怎么了?”
“我是只是觉得这骑兵队伍装备如此精良,如若检阅当天混进了什么不安好心的人惊扰了圣驾可就不好了。”陶景言拢了拢身上的衣袍,说道,“大哥还应当小心一些才是,当心触怒龙威啊。”
祁云昭听见这话,把手中的卷轴放下,抬头看他:“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没为什么,我只是习惯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打算。”陶景言觉得再说下去怕是要引人怀疑,索性闭嘴,反正就算是陶景安不往心里去,祁云昭也是个周全缜密的人,不会当作耳旁风。
祁云昭“嗯”了一声,意味不明道:“这个你倒不用担心。”
陶景安听不懂二人在打什么哑谜,于是挠挠头接着在看台上看阵法,陶景言也不想多留,天实在太冷了,他在这里待着很难捱,于是找了个理由便走了。
回到箭场的时候画棋还在苦着脸往前面射箭,但是箭大部分都落在了地上,离靶子十万八千里,陶景言看着好笑,过去拦住画棋:“射了多少支?”
画棋苦着脸:“哎呦,公子,这箭好重,我的手好酸。”
“那就不射了。”陶景言夺过画棋手里的弓箭扔到桌子上,“走吧,咱们回营帐歇息去,这儿太冷了。”
画棋碰到他的手的那一瞬间被冰了一下,“哎呀”一声叫出了声:“您手怎么这么凉啊?冻到了吗?哎呦,你这个大氅怎么湿漉漉的?”
“哦,刚才一不小心在雪里滚了几圈。”
画棋这才注意到他的头发都烦乱潮湿了,顿时被唬了一跳,赶紧把人拽到营帐里点了两个炭盆放到他床边,但是陶景言的里衣和外衫都已经湿了,摸上去冰冰凉的,他们还偏偏没带干净的里衣。
“我去找将军借一身来,您在这儿烤着火,可不要再乱动了。”
“哦。”陶景言听话地在炭盆旁边蹲下,“那你别太着急,仔细脚下,别摔了。”
都快被冻结实了,还在这儿说别的呢,画棋看他发白的嘴唇觉得有一些不太妙,赶紧跑出去了,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碗姜汤。
陶景言咕嘟咕嘟把姜汤干了,随后换好干燥柔软的里衣钻进被窝里,画棋马不停蹄地给他把炭盆子挪了过去,嘴里还嘟囔着:“发发汗,发发汗就好了。”
陶景言看他那一副小大人儿的样子,只觉得好笑:“那么紧张做什么?不就是冻了一下……你能不能去帮我把帐帘掀开一个小缝?我怕我们一氧化碳中毒直接在这里被一窝端了。”
画棋听不懂什么是一氧化碳中毒,但是他听懂了陶景言让他去做事,于是赶紧跑过去把帐篷帘子先起来一个小缝,又跑回来在陶景言旁边坐着了。
晚膳陶景言和画棋都没出去吃,是大嫂身边的侍女帮忙把吃食端过来的,只是这军中吃食不比在家里,就连陶景安和祁云昭两个领头的都得和将士们吃一样的,于是陶景言当天晚上只得到了一个窝头,一碗麦饭和几道咸菜。
“这个好。”陶景言盘腿坐在床上,把自己裹得跟个小粽子似的,小脸被炭盆烤得通红,对着丫鬟笑出一口白牙。
“少夫人还担心您吃不惯。”
“没什么吃不惯的。”陶景言伸手掰下来一块窝头在嘴里嚼,虽说有一些喇嗓子,但是还是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这样就很好。”
“好,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夜深人静之时,张氏带着陶竹在陶景安的帐篷内歇下,而陶景安还和祁云昭在帅帐里看着沙盘,他挪动着手中的小旗,拧着眉毛说:“阿言今日说的话……也在理,检阅当时人多眼杂,如若真的在队伍中混进去刺客,怕是会引起骚乱,更何况还是骑兵那种装备精良的队伍。”
“嗯,我会派人前去筛查。”祁云昭说。
“假使真的有刺客,这刺客既然能混到军队里,向来是来头不一般,想要找出来怕是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