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祁云锦欣然赴约,看样子是为了今日的聚会费了好些心思,连衣裳都换了一身素净的,因着年纪尚小,还没加冠,头发被束在脑后,梳成高马尾。
陶景言今日休沐,准确地来说是因为祁云昭今日要去军营,他不想带着陶景言一起,索性就给他留了写作业让他自己回家去,陶景言也乐得清闲,又开始过上了日上三竿才起的咸鱼日子。
听耳房前来通报时,他忙不迭地出门去迎,祁云锦只带了一个贴身小厮,手里还拎着两个包裹:“我听闻陶家二哥偶尔受风回腿痛,于是特地找人制成暖药贴,这样冬天还会好过一些。”
“宁王殿下费心了。”陶景言笑着接过来东西:“二哥哥已经等候多时了,还请跟我来。”
祁云锦本身是个话痨,见了陶景言便开始喋喋不休:“你叫陶景言?咱们两个应该差不多大,你可还认识我?章华哥哥曾在太子哥哥身边做伴读的时候,我曾来到陶府做客。”
“我那时不曾见过你。”
“也是了,听闻你之前一直病着,也是最近才痊愈,那真是一件喜事,说来也可惜,我和章华哥哥,还有太子哥哥他们差了十岁,他们有时说的许多话我插不上嘴,如若咱们两个从小便认识,定会有许多话聊。”
陶景言笑得温柔,他说:“现在认识也不算太晚。”
“那我应该如何称呼你啊?陶家三哥?听上去好奇怪,你还有两年就要加冠了吧,现在取字了没有?”
“家中哥哥和长辈都叫我阿言。”陶景言开门,将祁云锦引到温暖的室内。
“好啊,那我便叫你阿言了。”
“你们二人聊得好生热闹,我在这儿就听见你们聊了一路了。”陶景贤笑着说。
原本还像个小鹦鹉一样叽叽喳喳的祁云锦突然闭声,仔细想来除了之前在镜湖马场那匆匆一面,他有许久不曾见过陶家二哥了,但是祁云锦一直想找个机会和这位曾经还待自己不错的哥哥好好谈一下,只是……
只是天不随人愿,先太子一亡故,这朝堂上的格局变了好多。
如今见到了,许是近乡情怯,祁云锦反而说不出来什么话来了。
“宁王殿下为人热情,见面了和我聊了许多事情,这不才来晚了些。”陶景言拉开椅子:“宁王殿下,请坐。”
祁云锦有一些僵硬地坐下。
“宁王殿下和阿言年纪相仿,想必是有很多话聊。”
祁云锦的手指捏着自己的衣服不说话,陶景言只是一低头便看见了他用力泛白的指节,于是笑着说:“酒可温好了?我惦记那坛子酒许久,二哥哥始终不肯拿出来。”
陶景贤倒了一杯推到祁云锦手边:“宁王殿下,请。”
“咻!”
几支利箭破空,却齐齐正中靶心,引来一片叫好声,韩正修站在旁边连连鼓掌:“瑜王殿下箭术与日俱增,百步穿杨啊。”
祁云昭也不答话,只是默默地把弓箭扔给一旁等候的问柳,又摆正了一下自己的护腕,冷淡地扫他一眼。
“怎么今日没带着您那位幕僚一起来?平日在您书房经常遇见他。”
“娇气。”祁云昭说,“来了军营容易生病。”
“奇怪啊,陶家武将世家,就连章华年轻的时候也是文武双全,这陶小公子真如你说的这般孱弱。”
祁云昭瞟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瑜王殿下今儿来这做什么?只是来练箭的不成?”
祁云昭看他一眼,伸手递给他一本折子:“先太子忌辰在即,国库空虚,拿不出钱才来,但是皇上还要办得漂亮。”
“那皇上把这差事交给了你,可是要让殿下您平这个账?”
“本王若真的把这账目给平了,那他才是寝食难安了。”
韩正修一怔,这可不是?这先太子忌辰三年便要风光办一次,为了彰显陛下舐犊情深,不仅文武百官要斋戒三日,为太子亲手抄经祈福,还要再全国各地布施粥棚,感念先太子明德。
三年前是陶家那位二公子一手操办的,可谓是声势浩大,再加上那二公子退居官场后生意越做越大,白花花的银子花了出去,自然是办得体面。
如今祁云昭接手了这份差事,自然不能比三年前的差。
“这怎么今年就交给你了?”
自然是陶家人若是办得多了,说出去名声也不好听,陶二公子念在曾经同窗的情谊上办一次足够了,自然不需要别人再插手。
于是没有人比这位从小被太子殿下带大的瑜王殿下更合适的人选了。
祁云昭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接着说:“这折子放在你这里,今儿晚上你便联通御史台的人上奏弹劾,想必不久之后国库便能松快一些,到时候那钱财自然是要紧着要紧的事来。”
韩正修打开折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笑道:“哟,看来明儿有人要倒霉了。”
“不过是咎由自取。”
而且都是上面那位留下来的待宰的年猪罢了,必要的时候杀一只充饥,无伤大雅。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问柳胳膊一抬,一只老鹰飞到他的手臂上,他取下鹰爪上的信封,展开来看了一眼,随后递给祁云昭。
祁云昭一挑眉:“老七?”
问柳木着脸不说话。
“陶将军在西大营练兵呢,殿下可要去看一眼?”
“不必了,陶将军练兵有方,本王自然不好去打搅的。”祁云昭起身,对着韩正修点点头,“那韩大人就在此地好好辅佐陶老将军,替我问好。”
陶家此时的氛围极好,陶景言喝酒喝得身上发热,便招呼着画棋和陶景贤身边的长宁一起跑去院子里堆雪人,陶景贤正低头摆弄自己的酒,祁云锦则是支了一张小几,趴在案上画画儿。
花了半天,脖子都有一些发酸了,他偶然间抬头放松自己的脖颈,身旁的小福子赶忙凑上来给他揉肩,眼神却还不停地往院子里瞟,祁云锦看他一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样子只觉得有点好笑,于是伸手点他的脑袋。
“你啊,去跟他们玩儿去吧。”
“哎呦。”小福子捂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