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不提他了,今日你陪着瑜王殿下上早朝,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陶景言喝了一口热茶,入口后肺腑都被烫得暖呼呼的,他说:“没什么,只是先太子忌辰在即,户部一直拿不来给各地布施粥棚的银子,祁云……这阵子一直为这是发愁呢,幸而今日早朝的时候御史台联名上奏弹劾翰林院修撰吴中良贪污行贿,被抄家了。”
“翰林院修撰……区区文职。”陶景贤看了一眼面色无动于衷的小弟,叹了口气,“只是祭典的各项事宜和布施粥棚的钱,倒是不用宰下来多大一块肥肉,只是现下边境战事吃紧,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有天灾,总不能每次都靠着抄家过日子,不是办法。”
包厢门被人打开,丫鬟和小厮井然有序地上菜,陶景言眼神跟着他们端着的菜盘子,说:“把鱼生撤下去吧。”
“是。”
菜上齐后,陶景言伸手架起一块鲜嫩的鱼腹放下陶景贤碗中,他说:“如今养着那么多待宰的年猪,可不是让他们吃得日益脑满肠肥的,必要时候自然要拿来开刀,或者等着大顺国力强盛社会安定,再把这些蛀虫一网打尽,那时军饷也好,赈灾粮也好,自有国库拨银。”
“也不知何时能到那个时候,不过也好,如今……那位还惦记着要修建行宫,银子真的进了国库也留不下什么钱。”
“所以这次只是拿了一个小小的翰林院修撰开刀,毕竟真的宰下来一块肥肉来,先太子忌辰用了一部分钱,剩下的又要不知所踪。”陶景言说,“归根结底,也是积弊已深,如若不伤筋动骨整改一下,怕是要维持一阵子现状了,如今穷人还吃不饱饭呢,百姓有钱了国库才能有钱。”
陶景贤挑眉看了弟弟一眼,神色意外。
这孩子看上去呆乎乎的,实际上也没有那傻吗。陶景贤还是有一些担忧,他觉得自己可能有一些杞人忧天,怕阿言脾气软反应慢被人欺负,又怕他慧极必伤,被搅进浑水里未必是件好事。
他说:“阿言你也并非一窍不通。”
“啊。”陶景言叫了一声,“今天祁云昭跟我说的。”
他“嘿嘿”一笑,招呼着画棋和苍柏赶紧坐下来吃饭,画棋这阵子跟着陶景言胡吃海塞习惯了,听了这话搬了张凳子一屁股坐在陶景言身边,苍柏却不习惯,张着嘴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陶景贤对他点点头,他这才战战兢兢地坐下。
“你方才为何叫人把鱼生撤了下去?”陶景贤实际上也挺爱吃那种东西的,但毕竟还是南方的特色小食,在京城并不常见,今日估计也是陶景言叫人杀了一条鲜鱼才有鱼脍好吃,没想到阿言叫人给撤下去了。
“生食上会有肉眼看不见的虫卵的,那种东西进了肚子可不好治,二哥哥以后还是少吃较好。”
陶景贤姑且接受了他这个说法,让人给盛了一碗米饭过来,此时听见门口传来了小二的叩门声,只见他弯腰进来说:“门口有人请见,说是陶小公子的同僚,知晓二位在这里用餐,特来打声招呼。”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想必这就是那位宋知绸了,人家亲自找上门来,也不能非要人家吃一个闭门羹,陶景言说:“那快请宋大人进来吧,再多准备一副碗筷来。”
苍柏赶紧把坐在座位上大快朵颐的画棋拽起来,将两个人的碗筷收拾好后又把桌子上的鱼刺鱼骨清理干净,站在主子身后立正站好,低着头一副恭谨的样子,画棋到底年纪小,在陶景言身边还没怎么学规矩,于是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站在陶景言身后还是有一些懵懵的。
小二很快带着宋知绸进门了,那男人已过而立,生得一副干瘦的样子,因常年伏在案边看书,背脊弯得像一座拱桥,头发也是干枯花白,看样子倒像是天命之年了。
陶景言起身迎了一下,并且邀请他一起坐下来吃顿便饭。那人的眼神却在陶景贤身上上下流连,陶景贤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于是点头:“宋大人,许久不见。”
“确实是很久不见了,小陶大人,上次见还是您的升迁宴上。”
谁不知道陶景贤的情况,这话无疑是故意在往他心尖上插刀子,陶景言的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陶景贤笑容不改:“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您现在在哪里高就?”
这下说不出来话的人轮到宋知绸了,他支支吾吾面色难看,此时陶景言非常善解人意地出来解围:“不是说了吗,宋大人如今是我的同僚,如今在瑞王殿下府上做主簿。”
“哦,原来是这样。”陶景贤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算了,现在又是放衙时间,我们也不谈公事,小二!”陶景言将小二叫上来,“去,把那盘鱼脍端上了给宋大人尝尝鲜。”
“我们刚才还瞧见宋大人在湖面上冰嬉,当真是不错。”陶景贤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说,“可见几年的功夫了,大人何时开始练得?”
陶景贤见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也没再难为他,毕竟他自认为还算是了解这个人,只能说平日里有一些酸腐,并且小肚鸡肠,但是人并不是坏得无可救药,毕竟阿言以后日日要和他见面,真把他得罪狠了天天来膈应你只能受着。
“我幼时生长在关外,湖面结冰时时常和同伴结伴冰嬉,算不上什么功夫。”宋知绸眼神流转,像是想往陶二哥那边看,却又不敢,于是只好没话找话。“二公子近几年可做过什么文章?”
“近几年只是忙着看顾家中的生意,学业更是荒废了。”
“那怎可!”宋知绸一瞪眼睛,“您一身的本事,怎可就这样荒废啊,陶二公子,您自小受着太傅教导,学成之后没报效朝廷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学业都荒废了?”
“啊?”
“章华公子,人们都道您是文曲星下凡,难道您现在就不是了吗?”宋知绸吹胡子瞪眼得,“就算是您腿断了,也不应该就这样罢官,您是腿断了,又不是手断了脑子坏掉了……”
“宋大人!”陶景言开口打断他,“你倒是很关心我家二哥哥的情况啊,难不成您艳羡他的才情?”
“这怎么可能……”
“既然不可能,那我二哥哥做官与否与你何干?”陶景言说,“你不觉得你管得有点宽吗?小小一个幕僚,倒还管上我将军府二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