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王殿下没走正门,还是远远地站在陶景言小院子的围墙下,抬头便看见陶景言的小阁楼最高层,窗子紧紧地关着,还能看到里面影影绰绰的人影。
陶景言好像在小榻上看书。
祁云昭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大抵冷静下来了之后,朝着角落里的暮水使了个眼神。
过了一会儿,陶景言推开窗子,露出一张被炭火蒸得红彤彤的脸蛋,对着楼下笑道:“这大年初一,瑜王殿下怎么想着来我这儿了?”
“你穿好了大氅在下来,受风会咳嗽的。”祁云昭答非所问。
陶景言答了一声“好嘞”,随后便关上窗户,祁云昭等了一会儿,只听围墙那边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又听见陶景言“嗬咿”一声,再抬头看去,就见陶景言两条胳膊挂在墙上,和祁云昭来了一个对视。
他好像特别喜欢那个姿势,他喜欢把自己挂在墙上,就露出一个脑袋来看着他。
祁云昭笑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晾腊肉?”
陶景言手上捏着两把新鲜的白山茶,松手砸了他一脑袋,他哈哈笑道:“送你了。”
祁云昭并不在意山茶花瓣扑簌簌全都掉到他的大氅和衣领里,他伸手捏住其中一朵还算是完好的山茶花,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眼神却目不转睛地盯着陶景言。
“很香。”
他说。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视线交会,陶景言却恍然觉得一阵电流从身上经过,他手一松“哎呦”一声,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个大屁股墩。
只听围墙那边的丫鬟小厮七嘴八舌地开始喊:“公子你没事儿吧?公子你摔着了?”连住在偏房的林怀旭听见动静都急匆匆地赶出来。
祁云昭脸色一变,足尖微微用力,轻而易举地翻过围墙,跳到陶景言身边。从天而降的瑜王殿下吓得丫鬟小厮们“啊”了一声,但是祁云昭也没在意,满眼都是陶景言。
他紧张道:“没事吧?摔到哪儿了没?能自己站起来了吗?”
陶景言吭哧吭哧自己爬起来,活动活动胳膊腿,扯着嗓子开始嚎:“摔到我腚啦!!!”
祁云昭:“……”
他实在想不明白,陶景言平时看着秀气,怎么现在嘴巴张得像个深渊巨坑。
他盯着那个深渊巨坑好久,忍无可忍伸出手来,捏住陶景言的两片嘴唇,捏饺子似的把它们捏在一起了。
陶景言:欺人太甚
祁云昭:太可怕了
“疼吗?”祁云昭问。
陶景言看着他,泪眼朦胧地点点头,看样子是真的摔疼了。
祁云昭抿唇。
“你想笑?”
“没有。”祁云昭赶紧摇头,“那怎么办?要不然我叫顾岚过来给你看看?”
估计只是摔了个淤青,这种伤要是叫顾岚来看,估计会被骂吧。陶景言想起来自己在瑜王府养病那几天,可没少被顾岚训,于是赶紧摇摇头,算了吧。
他捂着自己的屁股,愁眉苦脸。
“要不用一些药油,把淤血揉开了就好了。”祁云昭说。
陶景言一手捂着自己的屁股,一瘸一拐地往自己房间里走。
“用我帮你吗?”
此话一出,陶景言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原本皮肤就白,现在红脸,整个人像个火爆大辣椒。
“不用!”他怒气冲冲地将房门关上,隔着大老远都能听见他噔噔噔噔跑上楼的声音。
这么有劲儿,看来伤是没什么大碍。
祁云昭看着他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画棋将瑜王殿下安排好,又叫人上了一些好茶,祁云昭好像现在才发现陶景言的院子里多了个人一样,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林怀旭。
林怀旭赶紧跪下行礼:“草民,岭南林氏,叩见瑜王殿下。”
祁云昭拧眉,在记忆中并没有找到岭南林氏,便也没再多说:“起来吧,可是陶府的客人?本王从未见过你。”
“是了,草民先前一直生活在岭南,上次进京还是在陶二公子为官之时,只是在陶府拜访了陶将军和将军夫人,便回去了。”
“哦。”祁云昭身子微微往后一靠,说道:“是个聪明人。”
“瑜王殿下过奖了。”林怀旭接着说,“草民之前在岭南,便听说过瑜王殿下英武不凡,在陶府住着的这几天还时常听陶小公子提起您。”
“你不必奉承本王。”祁云昭说,“陶景言不会在你面前提起本王。”
林怀旭被他噎住,本不想再说话,但是想起来自己此次入京的目的,又鼓起勇气道:“景言兄,最近好像身子不太舒坦,时常夜里听他咳嗽。”
“咳嗽?”
祁云昭果然来了兴趣,“不是已经吃了药?难道不管用?”
“吃药倒是吃得准时,就是见效慢,想必是伤了元气,得徐徐图之。”
祁云昭点点头:“是了。”
改天得叫顾岚亲自来看看。
“草民这里有一张治咳嗽的药方,是家母患病时请人开得,在治疗风寒咳嗽上有奇效,家母用过果真见好,只是陶小公子金枝玉叶,草民也不敢贸然拿出来给他用,万一吃坏了可万死难辞其咎。”
祁云昭也不接话,就那么定定地瞧着他,那眼神刀子似的在他身上刮了一遭。
林怀旭站着,明明比他高出来一截,却不敢直视他,他身穿一身黑金锦袍,他只敢低头看他衣摆上的云浪花纹。额头早就渗出来了冷汗。
祁云昭没说话。
林怀旭使唤小厮去把房中的药方取过来,硬着头皮往下说:“只是这药方,还找不到一个靠谱的大夫鉴别一二,草民又不敢告诉将军夫人,万一空欢喜一场可不好了。”
有财把药方取了过来,林怀旭双手呈上:“如果瑜王殿下肯出手相助,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祁云昭接过药方,伸手三两下折起来,叫问柳收好。“如若真的有用,本王自不会亏待了你,你想要什么?”
林怀旭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草民不要什么赏赐,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