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同是被人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大殿,在人们的注视下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草民叩见陛下。”
皇帝没让他起来,毕竟陶景言和他爹还在地上跪着呢,好好个宫宴被搅和成这个样子,看见他们就心烦,索性就一起跪着算了。
季柔先说:“季同,他们有人说是你故意推陶小公子下水,还不让他上岸,是这么一回事吗?”
“陛下,娘娘,草民冤枉啊,我与陶小公子无冤无仇,为何推他?”季同一口否认,打定主意了陶景言没有证据,况且那一院子的人也没人敢站出来和季家唱反调,也没人愿意趟浑水。
但是陶景言偏偏不说“就是你推了我”,他说:“当时桥上并未结冰,桥上护栏也是完好无损,咳咳……难不成是我走路走得好好的,自己跳下去的?”
“指不定是你走路左脚绊右脚,自己摔下去的呢?”季同苦着脸说,“陶小公子,您快放过我吧,我爹已经因为我没照顾好你,狠狠打了我一顿了,你难不成真的想要我的命不成?”
好一个道德绑架,陶景言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啐他一口。
“陶景言,你说季同推你下水,可是有什么证据?”皇帝问。
陶景言瞪了一眼季同,随后站了起来开始脱衣服,祁云昭见状赶紧走上前去,一把收紧了他的外袍,不让他脱。
“父皇,陶小公子在我府上养病时,我曾见过他腰侧确实有一块不小的淤青,现在怕是也没消下去,如若不是大力推搡,怕是撞不出来这么狠的淤青。”
“是吗?”皇帝看向陶景言。
陶景言赶紧点点头:“不错。”
季同瞳孔一颤,下意识地看向季相,季相递给儿子一个安心的眼神。“万一是之前陶小公子不小心自己摔的呢?岂不是平白诬陷了我儿?”
“季相你好生不讲理,阿言在哪里能撞出来和你桥上护栏相同高度和宽窄的淤青?”
季同说:“口说无凭,我们又没瞧见过陶小公子身上的淤青,怎么断定就是在我家小桥上撞出来的?问心无愧又为何不脱衣服给大家看一下?左右陶小公子也是个男子,脱个上衣想必也没什么。”
“君子正其衣冠,就算是男子也断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的道理。”祁云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季小公子不是说被季相一顿好打吗?我再怎么瞧着季小公子中气十足,怎么不脱了衣服给大家看一下?”
季同敢反驳陶景言,但是他不敢反驳祁云昭,又开始看自己的好大爹。
季相看了一眼季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说:“就算是淤青真的是在我家里撞出来的,那也证明不了什么,陶小公子既失足从桥上翻下去了,难免留下一些伤。”
“陛下。”
此时那群世家公子里突然走出来一个人,是薛家的四子,现任翰林院修编,薛玄。
“微臣有事要奏。”
皇帝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接着说。
“事发当天,微臣恰好也在现场,在和众人玩投壶输了几局,坐在位置上喝茶时注意了桥上的动静。”他说,“我远远地瞧着,季公子和陶小公子好像起了些冲突。”
“你们当时起了冲突?”皇帝坐起了身子,问季同:“这个你怎么说。”
“回陛下,只是当时草民急着叫陶小公子一起观赏湖中的浮雕罢了。陶小公子急着走,我便拉了一把。”
“是这样吗?”皇帝问陶景言。
“回陛下,当时桥上只有草民和季公子,草民想回到岸上去,却不曾想他攥住了草民的双手。”陶景言举起来双手,看上去可委屈了,“就这么攥着我,陛下您知道的,草民自小体弱,没有习武,自然不是季小公子的对手。”
“随后他又绊我,狠狠地往后一退,草民就掉下去了。”
皇帝只觉得头疼,真的不想给他们两个断官司了,一扭头又看柔妃在旁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看样子也没什么异样。“爱妃觉得呢?”
“臣妾也不知。”季柔轻声说,“陛下顺从本心就好,不必因臣妾感到为难。”
陶景言低头闷闷地咳嗽了两声。
“你们各执一词,朕若相信了任何一方都会叫人感到心寒,不若这样,既然景言受了委屈,季家小子也受了罚,改日叫季相亲自登门给你赔个不是怎样?”
又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陶隋抬眸看了他的君主一眼,只觉得心寒。
陶景言悄悄鼓了鼓腮帮子,正准备思考怎么办时,就听见祁云昭说:“季小公子受罚了吗?本王怎么记得前两天还在醉仙楼见过你,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季同闻言脸色一青,连季相也变了脸色,万万没想到这个蠢材竟然这么会找死。
“季相,这可是欺君之罪啊。”祁云昭慢悠悠地说,“本王也不想冤枉了季小公子,不然小公子你脱了衣服给大家看看吧。”
这事说白了可大可小,但是祁云昭一下子就把问题扯到欺君上面去了,此话一出皇帝就算是不想查也得查,不查的话皇威何在?
“陛下,君子正其衣冠,不可当众脱衣啊。”季相跪下来说,”不若请个太医来给请请脉?”
皇帝点点头,准了。不过多时这大殿内又多了一个人,正是太医院院判陈时安。季相一看是他来,顿时松了一口,
只见陈时安上前来捏了捏季同的腿,又替他把把脉,起身行礼道:“回陛下,季公子身体康健,力壮如牛,身上也没什么伤。”
这下可倒好,别说季同了,连季相都老脸煞白。
“你!你一派胡言!”季同气急,赶紧跪下,“陛下,休要听他一派胡言啊!”
“一派胡言,不若你现在将衣服脱了,朕瞧瞧你身上究竟有没有伤?季相,怎么连你也欺君!”皇帝彻底恼了,抄起一个酒杯就砸他,“欺君之罪,欺辱同袍!你该死啊!”
“陛下,草民……”
“陛下!”季相知道今日之事彻底没了转机,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他恨不能杀了陈院判,但是现在最要紧的是让皇帝息怒,再狡辩怕是会让他更加恼火。
“臣,臣也只是心疼幼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