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岚装模作样地给祁云昭开了一些安神补脑的苦药汤子,让他自己喝了算了。陶景言看着他喝完药就赶紧让他躺下歇一会儿。
谁知道祁云昭那个黑眼圈儿多吓人啊,陶景言怀疑他是不是好久没睡安稳了,站在床边探头探脑地打量他的神色。
“怎么了?”祁云昭问。
“没怎么。”陶景言让他躺下,“你快睡觉吧。”
祁云昭看着他,目不转睛的:“你要走了么?回陶府?”
陶景言敛眸,起身走到香炉前往里面扔了两片安神香。
不能心软。陶景言心里天人交战,有个声音一直在跟他说,现在就转身离开!
可是他现在真的很可怜啊。陶景言想着,他想让我陪他一会儿,为什么我连这个要求都不能满足呢?
因为你知道他的心思了,你就不能再装作不知道了,既然没打算和他在一起,就不能再给他希望,那样是害了他。
那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呢?
陶景言扭头看了他一眼,祁云昭依然坐在床上看着他。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呢?
不会长久的。他跟自己说,就算是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可是不试试怎么……
哎呀,总之就是不行!
最终理智还是被强行唤醒,陶景言浑身一抖,如梦初醒,抬头和祁云昭对视了一眼。
随后,他在祁云昭近乎央求的目光下转身离开了房间。
刚走出门画棋便叽叽喳喳地跑了过来:“公子,我们现在回府吗?我现在就去收拾马车,公子你……”
画棋眼眸睁大:“公子,您怎么哭了?”
“啊?”陶景言这才发现脸颊在寒风中凉凉的,伸手去一抹,竟然摸下来了好多水渍。
这就哭了?陶景言只觉得奇怪:“是被寒风迷了眼睛,没什么大事。”
“哦。”画棋将手帕递给他,“那公子您先擦擦,我去叫人把马车赶过来。”
陶景言第一次在瑜王府没有吃饭就回来了,陶景贤看他来了还有一些惊讶:“你今早不是一大早就去了瑜王府?怎么闷闷不乐的吊丧这脸?殿下给你脸色看了?”
陶景言坐在他身边摇摇头。
“你今日不是和娘说好了去相国寺?”陶景贤伸手,摸摸他的后脑勺,“怎么不去了?”
“祁云昭不让我去。”
“为何……”陶景贤思索一阵,笑道,“啊,我明白了,殿下只是担心你,他怕你遇到危险,再像我一样可就不好了。”
陶景言抬眸看他,伸手捏了捏他常年缺乏锻炼导致肌肉萎缩的腿。
“二哥哥,你怎么不怕相国寺?”
陶景贤愣住,他说:“事发当年……瑜王殿下还小,在他心里只有先太子一个长兄待他最好,所以他许是一直接受不了这件事情,至于我……已经是大人了,不可沉湎于旧事。”
“二哥哥不再介怀了?”
“只是人各有命罢了,只是偶尔夜深人静之时,还是会想起来先太子,不过……最近几年在我的记忆里,连他的样貌都模糊了。”
“我们都是要往前看的,只是殿下他这么多年来,想留的一直都没留住。”
陶景言趴在桌子上,脸颊的肉被堆起来了一个小包,他侧头看着二哥哥,嘟囔了一声:“骗人。”
“什么?”
陶景言看了他一眼,又把脸埋在了胳膊里,二哥哥哪里是不在意,他简直在意死了,只是家中还有父母,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祁云昭他想留的始终都没留住……”陶景言念叨了一下,“我还是不太了解他。”
“是么?”
陶景言伸出来一根手指摇了摇,神情严肃道:“他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那当然了,瑜王殿下是人,又不是铜墙铁壁,自然也有撑不住的时候。”
“那他又有了想要留住的东西,但是依然留不住怎么办?”
“瑜王殿下……怕是已经习惯了。”
陶景言听着这话,莫名其妙感觉心里一痛。“习惯痛苦了是一件好事吗?”
“那我们得看看殿下是怎么看待的。”陶景贤轻声道,“你们是吵架了么?你很不对劲。”
“也不能说是吵架,只是我们出现了分歧。”陶景言不知道该怎么跟二哥哥解释,“算了,互相都冷静一下吧。”
但是我还有点担心他……陶景言心里想着,只觉得不公平,如果他能随时随地知道祁云昭的动向就好了。
也不知道他的伤好了没有。
中午陶景言在二哥哥这里吃了饭,又给他按按摩,防止肌肉萎缩,随后他闷闷不乐地一路走回暖阁。
夜深人静之时,他打开了窗户,瞧见了院子里那株挂满了通草花的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呵出一口气,又迅速在眼前结出一片白霜。
“公子可要睡下了?”画棋端着水盆走进来,见陶景言靠在床边往外面瞧,没忍住啰嗦,“公子当心受寒。”
陶景言将窗户关上了,转头望着房内燃烧着的炭盆子出神。“怎么就偏偏是我呢?”他喃喃道。
画棋没听懂自家公子在说什么,只是低头洗出来一块帕子,瞧着外面的夜色,无意说了一句:“要宵禁了。”
这一句话像是碰到了什么机关,陶景言噌的一下从小榻上站起身来,拿起衣架上的大氅便冲出门去,吓得画棋赶紧跟在身后,一口一个公子喊着。
陶景言停住脚步,回头看他:“你在这里等着。”
“啊?这怎么可以?奴才要伺候您啊。”
“今晚先不用,我出门有事。”陶景言快步走出门去,“你在家里乖乖等我。”
“那怎么行啊,万一您有危险怎么办?”
“有暗卫。”陶景言急匆匆丢下一句话 便走远了,只留下画棋抻这个小脑袋往他离开的方向看。
祁云昭在陶景言离开没多久就出门了,现下刚回府,问柳牵走他手中的骏马,他松了松肩上的轻甲。
一转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