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景言深吸一口气,神情恳切地看着顾岚:“这件事……”
“我不能帮你瞒着。”顾岚严肃道,“死生大事,你我都做不了主,或许只是你我力量太过微弱,我不信这普天之下真没有一个法子能医好你。”
“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医师不就是你了吗?”陶景言说,“你都没办法,还能有什么法子。”
“那总不能等死啊!”顾岚急得在原地团团转,抓着陶景言的胳膊,语气近乎哀求:“阿言,算我求你,就当是为了祁云昭,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会疯掉的。”
“他已经好久没犯癔症了。”顾岚说,“因为有你在,你就当是为了他,好好活下去成吗?”
可是这种事情哪里是人能做主的?
陶景言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其实也有过嫌弃这古代太无聊想要走的时候,毕竟这里要什么没有什么,可是慢慢地,他就不这么想了……
现代有很便利的生活,但是这里有家人……还有祁云昭。
“那……”陶景言张口,犹豫道,“你说,我如若仔细养着,能不能活得再久一点,哪怕一点点呢?”
“只能一试。”顾岚说。
傍晚,祁云昭踩着晚霞回到府中,便看见陶景言正坐在餐桌旁手里端着一碗汤慢慢地喝着,便凑了过去捏了一下他的脸。
“怎么又吃这些?”祁云昭低头扫了一眼他桌子上的食物,一水儿的绿绿白白,连肉都没放什么佐料,“你不是乐意吃蜀地食物?怎么不叫厨子做一些?”
陶景言喝了一口鸡汤,答道:“吃这些就行,辛辣甜腻都不好消化的。我叫厨子又做了一些别的,让人端上来吧。”
祁云昭答应下来,不过多久就看到膳房的小丫鬟端了几盘菜上来,他定睛一看,端上来的正是:腊肉炒笋干,白灼菜心,还有一盅开胃的老鸭汤。
“你怎知我爱吃什么?”祁云昭有一些惊喜,见陶景言还端着那碗寡淡无味的参鸡汤,问道,“阿言,你平日里不是最讨厌喝鸡汤了吗?”
这不是补吗……
陶景言苦着脸喝下去一口,腥味儿直冲天灵盖,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喝。
祁云昭叹了一口气,夹了一块笋干放到他的碗里:“苦了阿言,待你好了,我带你去吃好的。”
陶景言咬了一小口笋干,脆韧的口感和醇香的腊肉柔和的刚刚好,许是厨师做的时候放了些许辣子,还有些许辣味儿混在其中,这要是他身体好的时候他能就这一道菜吃三碗米饭。
他叹了一口气,又把笋干扔回祁云昭碗里。
祁云昭直接夹起来吃掉了,问道:“你瞧着不对劲,平日里你不也好吃这种重口的,今日不吃可是不舒服?一会儿叫顾岚给你看看。”
“没有。”陶景言说,“只是想养生。”
“那感情好,明日我的菜也不用特地做了,我跟你吃一样的,我也养养生。”
“你养什么,你身子骨儿强健得很,就得多吃好吃的,才对得起你这副好身体,你懂吗?”陶景言似乎是嫌他不争气,瞪他一眼,又问:“你今天出去干什么了?”
“进了趟宫。”祁云昭说,“皇上说,过几日陶将军走后,我便接手京郊大营的一切事务,叫我提前熟悉一下。”
“可是我爹不是早就做了甩手掌柜?”陶景言问,“他不知道这件事。”
“装不知道呗。”祁云昭说,“他一贯这样。”
“我还没跟你说……”陶景言端着碗凑近了祁云昭,“我同瑞王殿下吃饭的时候,他跟我提起过,想去边塞领略一番风土人情,想作出一首塞外曲呢。”
“他又想去边塞了?他自己去?”
“我听他的意思,是想跟我爹一起去,他还让我打听打听我爹他们什么时候走呢,我没告诉他。”陶景言说,“边境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更何况他若是想去,皇上能不知道?他会同意吗。”
“他这几年游山玩水,快过日子还没活够?竟然要给自己找麻烦。”祁云昭沉思了一阵,“他不应该啊……”
“我也觉得不应该。”陶景言说,“他又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般纯良,无缘无故往边境跑,还是在这么重要的节骨眼儿上,他究竟想干嘛?”
皇子往边境跑还能是为了干嘛?说是为了自己的艺术追求,说的比唱的都好听,陶景言是一百万个不相信,真的要是为了自己的艺术追求,为什么非要跟着陶隋一起?
他怕不是想走祁云昭的老路?搏回来一身军功,到时候在朝堂上横着走吧!
陶景言想到这里顿时瞪大了眼睛看:那样可不行!
他问:“你这皇兄,可善于行军打仗?”
“他只是略通皮毛,从前在太学时每每沙盘演练都会输给先太子。”
“那他张罗什么?”
祁云昭沉默了。
过了半晌,他喃喃道:“对啊,那他张罗什么。”
“那我该怎么跟他说啊,总不能让他真的去军队啊,总不能叫他占了你的位置。”陶景言说,“占了位置事小,打输了仗劳民伤财事大啊。”
祁云昭看着他忧心忡忡的表情,又低头看了一眼桌面上快要凉掉的鸡汤,叫人把汤端下去热了热。
他笑道:“你不用担心,安心吃饭罢,饭桌上不谈公事。”
陶景言终于将那碗鸡汤喝完,撑得不行,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消化,等祁云昭吃完饭后,又凑过去坐在他腿上,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又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这是怎么了?”祁云昭下意识环抱住他,“我就说你今儿兴致不高?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
“祁云昭……”陶景言叹了一口气,“你夏天那时候要去边境,我是不能跟着你一起去了。”
且不说他尚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身子还康健吗,就算他那时候能走能动,也不能拖着一个病秧子躯壳连累他。
“你去打仗,我会在京中好好待着的。”陶景言说着,又有点想哭了,他发现他最近眼窝子确实有点浅,遇到点什么事就想掉眼泪,但是又实在忍不住。
“我向你保证。”陶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