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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令(1 / 3)

入夜,卫浔已漱洗完毕,坐在铜镜前正欲卸下那柄精致的镂花游鱼簪钗,却听见窗脚下有动静,卫浔眉头微皱,起身一把推开窗子,只听一声,窗扇似是撞到了什么硬物一般发出声响,继而又重重的弹了回来。卫浔顿生疑窦,推门,见安庭深坐在台阶上,好像是在等她。

“这深更半夜的,你偷偷坐在我窗前,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倚着门低头瞧他,那眸中星亮绞着莹莹月色甚是华美清秀,这不施粉黛的样子让她掩去了白日的凌厉,竟平添了几分柔软来。

“我这一身正气哪里像有什么目的?”安庭深夸起自己来向来大言不惭,卫浔冲他攥紧拳头,骨骼咯吱咯吱发出一阵脆响,安庭深立马想起白天这个卫浔徒手将茶杯捏成粉末的事儿来,赶紧进入正题道:“我是看你拿了帝令一点也不着急下山,那帝令中空,内有一封密信,我以为你未曾发现便想来提醒你,你看过之后就明白了,我们最好明日一早就启程。”

那帝令沉甸甸的,确是十足的金制,安庭深不说,卫浔还真没发现。

卫浔在安庭深身侧一个背风的地方,也学着他席地而坐,安庭深十分警惕她的靠近,双手捂在胸前,意味不明地冒出一句:“离我这么近干嘛?小爷我虽英俊潇洒,然心有所属,望姑娘珍重!”

闻言,卫浔游荡在广袖间摸索帝令的手抽了一抽。

这厮是皇帝钦定的特使?东南战事关乎国家危亡,皇帝居然派了个这么荒诞的人?传闻安家老大用兵如神,安家老二富可敌国,这厮没准是安家藏匿的老三。

“打开。”卫浔掏出帝令看也没看他,安庭深顺势接过来,端详片刻,也不知按动了什么地方,帝令果然掉出一张字条,上书:粮道被劫,东南危矣,望卿解囊,封侯赐爵。

“东南之地城门关了已有九十多日,靖国千里奔袭绝不会不战收兵,所以靖国劫了朝廷运往东南的粮道,逼常将军出城一决,想那常将军戎马多年,必深知我方军队皆是老弱残兵且数量不足,如今的形势决不可出城,可与外界隔绝已经三个月有余,城中能吃的早都吃完了,怕是战马都所剩不多了,再继续下去,就只能吃人了。”

“更何况先帝在世时极其宠爱皇后陈氏,先帝仙逝后,陈氏顺利成为太后,多年培植的势力如今再无人压制,如果东南战事不能泯灭于无形,太后很可能就此乱局对皇上不利,我大哥在北方的辎重若想对抗姜国,就无法勤王。最终结果,要么是皇上苦心孤诣维持的平局不复存在,太后陈氏彻底掌控朝政。要么,兄长回朝,边境失守。”

安庭深屏息沉言,方才那份纨绔荒诞在看到那封密信之后便全然不见,一句粮道被劫就足以让安庭深将局势剖析的一清二楚,卫浔心中耸动,他果然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夜渐渐深了,冰森的寒气从四面八方漫渡而上,试图浸没二人周身。安庭深瞥了瞥卫浔单薄的装束,脱下了身上的袍子,正欲俯身披在卫浔身上,卫浔正在思索着明日的布局,虽未曾提防,手却习惯性的做出了防卫,五指锁喉,只需稍稍用力,安庭深便会一命呜呼。

“我怕你着凉,你倒想送我去见阎王啊。”安庭深亮了亮手里脱下来的袍子,卫浔这才反应过来,立时收了手。只是她方才一用力,将安庭深彻底拉到了自己旁边,隔开两人的,只有单薄的衣物。男子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就这样散开来,萦绕在卫浔鬓耳之间。

“入夜了,尊主大人回去想对策吧,坐在这里可要着凉了。”安庭深嘴角噙着笑意,他的声音就像埋在卫浔耳边般,吐气之微竟也惹得她耳前碎发微微颤动。

“啧啧啧——”

安庭深见卫浔耳廓一动,继而迅速拔下发间的游鱼簪钗,甩手间将簪头向外利落抛出,只听那游鱼簪钗嗖的一声划裂空气,射向院中西北角一幢空阁的屋瓦,安庭深身无半点武功,纵使眼神爽利却也只能勉勉强强看清卫浔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正疑惑间,只听“哐”的一声,安凌七从屋顶上栽下来,大头朝下。

“嘿嘿嘿,主子,我就是随便走走,随便走走。”

安凌七像泥鳅一般利落地弹跳起来,一脸谄笑地边瞄着安庭深的脸色一边往院外撤。踏出卫浔院门,安凌七立马长舒一口气,他本想着暗中保护主子安全,却没想到这花前月下一对璧人,看起来还怪养眼的,竟没忍住啧啧了两声,看来以后,还是少出现在卫浔面前为妙啊。

“你这侍卫都被你宠坏了,他下次要是还敢监视我,你觉得我是卸他一只胳膊好,还是卸了一条腿好?”

说着,卫浔将那密信与帝令推回给安庭深,她手指轻点帝令的中央,力道透过钝重的金属侵入安庭深胸口,窒息般的压迫感让安庭深顿觉郁郁,他逃也似的远离卫浔一尺三寸,方才贴住自己胸口的那枚帝京竟在卫浔手中转了个圈,继而乖乖的躺卧于手中,可那封密信,不知何时已经被碾碎,飘落在风中泯灭于无形。

安庭深感觉到了,方才卫浔一闪而过的杀机。

“啊,烦请你把他脑袋也卸了吧。”

安庭深打着哈哈,避开卫浔凌厉的目光,一步三回头地逃离她的视线,他完全相信,如果方才安凌七有半分杀意,那枚游鱼簪钗就不是簪头射出去那么简单了。

顺利出逃,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卫浔与安庭深简单收拾了行装,正欲启程,一个不速之客就拦在太虚山门前。

这个不速之客就是太玄现任的尊主,卫浔的三师伯,也是司南峥的师父——梁有光。

她犹记得当年的恩恩怨怨,虚玄二主,说是她平生最恨也不为过。

“三师伯这一大早屈尊来我寒舍,不知所为何事?”卫浔躬身行了个晚辈礼,举手投足间又尽显一介尊主的体面,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何事?你又重伤我徒儿,我没拔了你山门,你还有脸面,来问我所为何事?”梁有光看也不看尚在礼中的卫浔,他就要看看,今日他不免这个礼,他这个师侄,是不是也敢把自己这个师伯赶出去?可他偏偏忘了,卫浔杀父逐师的恶名贯耳江湖,哪里在乎什么祖宗礼法?

卫浔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朝廷重礼,江湖自效仿之,既然他想要个发落的借口,那自己就成全他,破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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