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情与否。
若没猜错,太后的目的,不止是杀了自己,她还会杀了云芙。
不,以太后的杀伐果断,云芙断活不到今天,她需要用云芙来牵制风正厉,使其为她大除异己,这才是云芙活到今天的理由。
如今,她怕是对风正厉也起了杀心,风正厉与安庭深,无论是谁先死,抑或是两败俱伤,都是陈安銮乐意见到的局面。
不过眼下更棘手的是,陈安銮最先要杀的,可是自己啊。
那不如,送她个掣肘吧。
“我师父送给太后您的那种青司镜临摹图,是我画的。”
“所以我才要杀了你,因为我不确定,当年之事你知道多少,任何不在我掌控范围内的人,都要死,先是卫长英,再是云芙,还有你。”
陈安銮扬手一挥,乾坤宫宫门紧闭,门窗严阖,御林军将乾坤宫团团围住,一股肃杀之气席卷司南峥四肢百骸。
卫长英竟然是她杀的!
他怀疑过卫长英非卫浔所杀,却怎么都没想到是太后所为,原来这一切都是陈安銮借风正厉之手布下的局!
“我知道太后您一直都在寻找青司镜,可青司镜在安家密室,拿到它难如登天。不过据我所知,青司镜有两个,您若不杀我,我可以试着帮你找到另一枚。”
“没有你,我也找得到。”
乾坤宫四围的御林军逐渐紧缩,司南峥眉心凝化出一抹冷意,深黯的眼底戏谑迭起:“果然,事情一定要复杂才有趣……”
“太后,微臣虽微末之才,偶然间却知道了长安公主的下落,您是杀我,还是不杀?”
他说,他知道长安的下落。
长安公主,她生下来便失踪了的女儿。
她的阿宁,她找了十几年的阿宁。
陈安銮手一抬,御林军停止了动作,“她在哪?”
司南峥脸上的笑容渐渐氤氲开来,琥珀般的眸瞳将温润平和绞杀殆尽,似微风拂过的花丛里穿出的尖刀,他像一把抓住了陈安銮的软肋:“现在告诉你,我哪还有命活,太后舍下杀我的念头,我自会让你知道。”
博弈的关键,在于利益。
只有有足够的利益诱惑,即便是仇人,也是能够把酒言欢的。
安府。
这一日,不断有身着玄黑衣裳的幽冥侍卫进进出出,安庭显牙齿咬得咯咯响,悬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昔日活脱的下人们此刻大气都不敢出,若非急事,都尽量避免出现在安庭显面前。
“将军,翻遍了京城,还是没有夫人的下落。”
安十三头低低埋着,夫人失踪已经两日了,这两天将军动用了所有人马还是寻不到夫人,他自幼长在安家,除了老爷老妇人西去的那一天,从没见过将军如今天这般愤怒。
“试问谁有这个能耐,可以在我安家不声不响的带走一个人,还让我们两天都找不出?”
门外传来安庭深的声音,他大步流星般向着安庭显走过来,卫浔紧随其后。
“除了太后,谁能有这个能耐。”安庭显双眼布满血丝,狰狞的声音阴冷无常,这个男人血洗沙场的狠绝第一次在沙场之外显露了出来。
“不止,太后劫走嫂子,是报当初我拖吴天落马之仇,可是她手下虽有高手,却也不可能这般容易就从安家带走一个人。”
是风正厉?
真是急慌了神,把这个祸害忘在了脑后。
“我听说,他是你师父?”
安庭显眼神落在了安庭深身后的卫浔身上,目光变得耐人寻味。
“是。”卫浔毫不掩饰,即便她在安庭显的眼色里,看到了一丝憎恨和怀疑。
“我了解他,他想藏一个人,我们是很难找到的,只能等,等他以苏槿为饵,诱我们上钩之时,我们自会知道苏槿的下落。”
“太后要的,是我们安家满门,你以为,我会乖乖上钩不成?”
“风正厉行事毫无章法,你不想被动上钩,就只能在他下战书之前找到苏槿,如果找不到,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
是,阿槿的命吗?
他与苏槿幼时相识,家道中落以先,安家与苏家是世交,当年家变,苏家也暗中帮衬了不少,只是大厦将倾,无济于事。
苏国忠之所以携全家归隐,是由于当年先帝力排众议立陈安銮为后时,正是废的安国公长女苏皇后,那段时间苏家人人自危,苏国公将家中一众子孙,男丁分散养在了边陲,女眷都偷偷寄养在信得过的老友家中,苏槿,正是寄养在了安家。
好不容易风波过了,安家又出事了,苏家倾力相救,恐难独善其身,这才全家归隐,避开权力中心。
可阿槿那个丫头,生来一副跳脱的性子,让她不出门,可真是难为她,他犹记得,那日他下了朝在沐浴,听见谁蹑手蹑脚的钻进门来,在屏风外面摸出府令牌。
“是安冬吗,水冷了,给我加点水。”
他只是吓唬吓唬她,却没成想,这丫头真的舀起了水,有模有样的在自己身后伺候了起来,他顺着泼下的水流,握住了她向下泼水的手腕,用力向前一拉,女子的整个身体被拖入水池,温热的池水浸湿她的外衫、里襟,迸溅的层层水花打在碎发上,紧紧地贴在鬓间额角,二人之间的距离,即便隔着那迷蒙的水雾,也还是听得见她扑通扑通的心跳。
“胆子不小嘛,想擅自出府,不怕你爷爷罚你?”安庭显握着苏槿的手腕,半分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罚也是罚你,我爷爷可是说了要你保护我的,我出了府,是你大意。”
苏槿脸上有些火烫,怕被安庭显看出猫腻,便错开脸去,却不知在安庭显的视角里,那五分红晕,早已在她倾城的容颜上晕染开来,更堪倾国。
“我也害怕苏爷爷怪罪下来,所以,我是不会让你出府的,至于令牌嘛,没有用,我已经吩咐了下去,即便苏姑娘手里有令牌,也不得放行。”
安庭显松开了女子手腕,身体向下浮游,池水没过他轻抿的唇,再没过剪水含笑的眼,松松挽起的乌发浮在水上,散成一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