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博急急忙忙的赶到同事家,远远的就看见了那个站在门边的小小身影。
“安安!”许文博喘着粗气跑过来,还没等他停下,那个小身影便如炮仗般扑了过来。
许安然紧紧的把自己挂在爸爸的腿上,心里面既委屈又难过,埋着头不说话。
“小许,你怎么才回来?安安都等你一天了!”许文博的同事王老师听到动静擦着手走了出来,她正在厨房里做饭,一直留意着一定要在门外等爸爸的安安。
“王姐,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许文博蹲下身将小女儿抱了起来,幼小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小小的脑袋靠在他的肩头,许文博心中又酸又涩,都说小孩子最敏感,安安是不是也感觉到了家中的变故?
“我有什么麻烦的!”王老师叹了口气,“就是安安这孩子,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也不说话。唉,小周怎么就那么狠心呢,丢下你们爷俩这日子怎么过?”
许文博心头一痛,不由将女儿搂得更紧,嘴上却只无力的说道:“怎么能不吃东西呢?”
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王老师也觉得心酸,她是真不明白小周是咋想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离什么婚!小许多好的人啊,老实本分,工作也好,再说还有两个娃呢,父母离婚,最遭罪的不还是孩子?
“我饭快做好了,你们爷俩吃过饭再回去吧。”王老师招呼着许文博进来,她家那口子前几天就带着儿子回村里忙农活去了,她学校里有事还走不开,这才在城里耽误了几天。
许文博谢过王姐的好意,还是抱着安安回去了,他现在只觉得累,只想带着女儿回家去。
一手抱着安安一手打开家门,挡不住的萧瑟感扑面而来,她们的离开仿佛也带走了一种名为“家”的东西。痛苦如同洪水般在许文博的心中肆意漫延,如果不是还有小女儿要照顾,他肯定会忍不住调头逃离这里。
将安安放到椅子上坐下,许文博摸了摸颈间的小脑袋轻声问道:“安安饿了吧?晚上想吃什么?”
许安然小手搂着爸爸的脖子直摇头:“安安不饿。”
小女儿一直乖巧,从来不曾这么黏人过,许文博知道,是家庭的变故让她不安了。
“吃面条好不好?爸爸给你煎个荷包蛋。”许文博耐心的哄着许安然。
良久后,许安然才放下小手,一双大眼睛仰望着许文博:“爸爸也吃荷包蛋。”
许文博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点头道:“嗯,爸爸也吃。”
食不知味的吃过晚饭,许文博收拾了碗筷之后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往常这个时候,家里乱糟糟的总是有很多琐事要忙,想备会儿课还得等孩子们都睡了以后才有空。而今天,想让自己忙一忙的许文博却发现无事可做,只是少了两个人,这个家便冷清得叫人害怕。
打开电视机,小小的屏幕上演绎着别人的悲欢离合,许文博将许安然抱在腿上呆呆的看着,明明是夏天,两个人却如同寒冬般搂在一起互相取暖。做爸爸的需要从女儿身上汲取力量,怀里稚嫩幼小的身躯提醒着他还有人需要他来照顾。而如同幼兽般的女儿本能的依赖着自己高大的父亲,满心不安的寻求着父亲的保护。
看电视,洗簌,上床睡觉。
许文博带着许安然机械的进行着这一系列动作,直到怀里的安安忽然开口问道:“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黑暗中,许文博喉头发紧,缓了缓才答道:“妈妈没有不要安安,她是出去赚钱给咱们安安买新衣服去了,前几天妈妈不是带着你买了很多漂亮的新衣服吗?安安喜不喜欢?”
许安然的嘴巴瘪了起来,带着一丝哭腔说道:“爸爸骗人!妈妈就是不要我了,也不要爸爸了,她只要姐姐!”
许文博感到堵塞的胸口仿佛破开了一个大洞,有什么东西翻腾着涌了上来。
“爸爸没有骗你,安安这么乖,妈妈怎么可能不要你?”口中的安慰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他该怎么跟才六岁的女儿解释父母之间复杂纠结的情感?
许安然将小脑袋拱进爸爸的怀里,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一滴一滴的仿佛流进了许文博的心窝里,稚嫩的呜咽声断断续续,仿佛喘不过气般直刺人心。
“安安,不哭啊,安安,乖,不哭……”口中喃喃的安慰着女儿,手掌一下接一下的抚着幼小的背脊,却浑然不知自己也早已泪流满面,那么多年的夫妻啊,那是他为之努力多年的家啊,如果不是真的走到了尽头,又怎么可能舍得放手?还有他的大女儿,从小抱在他手上精心呵护养大的大女儿,是不是他这个爸爸当得太失败了?才让她连一丝不舍都没有,头也不回的离他而去。
痛到深处,整个人仿佛失了魂般麻木,却被怀中小女儿的泪水给烫醒了过来。
“爸、爸爸……,”许安然哭得直打嗝,“爸、爸爸别、别哭……,安安要爸爸!安安要爸爸!安安要爸爸……”
女儿颠三倒四的话语却让这个大男人一下子痛哭失声,寂静的夜里,一大一小压抑的哭声在屋中响起,只叫人心酸不已。
不管如何难受,太阳也照常升起。
夏日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紧紧的依偎着躺在床上。
许文博是被热醒的,怀里仿佛被塞了一个小火炉,整个人都快要被蒸熟了。
安安还在熟睡,脸蛋红通通的,鼻尖额头在往外冒汗,靠近皮肤的头发都被汗水给打湿了。
将女儿从身上缓缓移开,许文博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打湿了一块毛巾给安安擦了擦汗,昨晚怕是吓着这孩子了吧,身为一个父亲,他真的是太不像话了,竟然还要女儿来安慰。
大概是昨晚大哭了一场,许文博觉得心头松快了不少,那块堵在心间的大石头仿佛也随着泪水漂了出去,细细绵绵的痛楚依旧存在,却不像刀割般令人难以承受了。
日子终归是要过下去的,他的安安才六岁呢,需要他操心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
只有父女两人的生活冷清中透着温馨。许文博努力的让自己振作起来,学着照顾安安,从吃饭穿衣到读故事哄睡觉,最难的是给她扎头发,总是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收拾利索,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