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还有警卫班的人。各人有各人的生产任务。翠婶抱着常胜在边上,这孩子粘人,四爷不在屋里他就哼哼。林雨桐上去将常胜接过来给背在身上,让翠婶固定好之后才道:“你去做饭,孩子有我呢。”
等翠婶走了,这才蹲下来,收拾地里翻出来的草根。
四爷看着她背着孩子这么一上一下的,心都跟着晃悠了,没办法说不叫她劳动,但带着孩子这样肯定不行,“你把孩子送下去,给槐子送去。他现在不是能下地了吗?在病床上看看孩子也行吧。”
这个应该行吧。
林雨桐利索的带着孩子下去,直接将孩子递给槐子。槐子住院这么长时间,差不多四爷每天都带着常胜过来瞧他,因此孩子跟大舅一点也不陌生,槐子一摆手,常胜就笑着伸手要他抱。槐子将常胜接过去,扭头一看林雨桐是灰头土脸的,嘴里的话转悠了几圈到底没说出来,等林雨桐往出走了,才叮嘱道:“你悠着点,干点轻松的活计。你那一双手是活人命的手。”
事实上大家对林雨桐还挺照顾,警卫班大小伙子十几个,晚上点着火加班了一个小时,林雨桐的这份地就算是开垦出来了。别人辛苦不辛苦的,林雨桐也不好一一去问,但是四爷的手腕当天晚上都肿了。林雨桐又是给抹药,又是给按摩,才叫看起来好点,“你也悠着点……”
“怎么没悠着,人家那壮小伙一天能开荒一亩一,我今儿开了半亩都不到。人家没事,我这手腕……”他伸手晃悠了晃悠,“都不如以前在东北插队那会子了。”
“你这身板从前就是个读书人!”林雨桐端了包子出来,“赶紧吃点,别跟着逞能。”
结果四爷果然不逞能呢,他带着白元抱着孩子,到处跑着勘探地形,这一片是医院学校连同药厂开荒出来的土地,但是有个问题,就是没有灌溉的水源。为了不耽搁农时,很多人都是下山去言河里运水。一人一副扁担,挑水灌溉。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是看能不能想办法找到别的水源。
结果有点差强人意,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个别的地方能找到泉水,或者分支的溪流,那是人家占了地理位置优越。自家垦荒的这块,就是这样的条件。
医学院的学生多为女生,方云多方沟通以后,导师不用垦荒,成立了纺织组。请木工组的做了纺织车,手摇的,很快就一人一架。紧跟着宋凯文就来了,强制林雨桐停止劳动,但别人都自给自足了,林雨桐能什么都不干吗?也弄了纺车。有纺车,但现在却未必有棉线给大家纺,于是各自发挥各自的优势。林雨桐每天都会编两个草席子。没过几天,邵关山大老远的赶回来了,四爷也强制取消劳动。但同样的,他每天早上都会去割上几捆子酸枣枝回来,这东西野的很,漫山遍野的都是。得闲了,就在院子里编筐子。
等槐子能走动的时候,天气都和暖了。常胜都会叫爸妈了,人扶着他,他也能迈步走了。槐子不是个能在医院呆得住的性子,一能活动,就从病房里搬了出来,他的身体要恢复,至少都半年时间。但他不愿意在病房待着,林雨桐就叫他直接住过来,住在书房里,有自己亲自照看,对他身上的伤更有好处。
四爷编筐子,槐子是不会的。他拿着刀在一边给四爷将枝条上的刺都处理了,然后放在四爷手边,两人配合的很默契。
四月的天,播种完了。可等来等去,老天爷都不见下一滴雨。挑水灌溉,人人肩膀上都磨出了茧子,终于在这天晚上,飘起了雨丝。林雨桐下课从教室里出来,感觉到掉在脸上的冰凉的雨水,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安来喊了一声:“下雨了!”
紧跟着,一个个的跑出来,在雨里又笑又跳。
靠天吃饭,就是这样了。
这场雨叫人心里的雾霾一下子清除了个干净,林雨桐到家的时候,槐子正抱着常胜喂蛋羹,四爷在书房忙着呢。
“哥,我来吧。”林雨桐将常胜接过来,这小子还不答应,嘟着嘴嗯嗯嗯的对着槐子,可能真是嘴上亏了他,这孩子对吃的分外执着,只要碗里还有饭,他就不停的盯着碗看。都等不到第二顿再热给他吃。所以林雨桐对这孩子的伙食控制着量,一般都用小的浅口碗,大半碗就行。
槐子对这孩子特别又耐心,他的病号饭基本都塞给这小子了,“你忙你的去,孩子我看着。”
林雨桐能忙什么,赶紧梳洗了,就将锅里的野菜馒头拿出来切成片,用麻油盐醋拌了,给槐子和四爷一人一碗。酸辣味这么一冲,槐子还没怎么样呢,常胜先吸溜了一口口水,被刺激到味觉的孩子哈喇子一个劲的往下掉。四爷出来看着就笑,还没见过哪个孩子这么贪口腹之欲的。
三个人正被孩子惹的发笑,白元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廖科长来了。”
廖凯?
四爷道:“快将人请进来。”
林雨桐顺手又切了俩菜馒头调了一碗,准备待客用。
结果跟着廖凯进来的,还有一个人,这人带着口罩,但林雨桐一眼就看出来她是个女人。槐子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怎么来了?
廖凯直接道:“我在外面守着,只有四个小时时间。”
林雨桐将碗给他塞过去,这才将人送出门。
这女人身上穿着老乡的衣服,伸手将口罩一摘,林雨桐面色一变,果然是她——于晓曼。
于晓曼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她一瞬不瞬的盯着常胜。林雨桐后知后觉的道:“别误会,这是我儿子。外甥像舅……”
槐子直接打断林雨桐,问于晓曼:“你怎么来了?”
于晓曼的肩膀都松了几分,“跟着一个来言安考察的华侨团来的。”
边区的经济,基本都是靠着外援维持的。姜重视他在国际上的声誉,所以,对这些个人或者组织都相当的宽容。当然了,派几个人混在考察团里,密切的关注动向,这也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去里面坐吧。”林雨桐伸手拉于晓曼,“你跟我哥去里面说话。”
于晓曼摇头:“不了,就在这里说吧。”她没料到槐子会在,“我只是……不知道该去见谁。”
没有亲人,因为身份的问题在她的工作和生活中不可能有真心交托的朋友。这里,是她唯一一个跟她密切相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