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花大娘子
大年初一,太原城中,到处洋溢着一片欢乐气氛;只有龙虎宗太原分舵内,仍是一片愁云惨雾。
萧小龙向那位分舵主瞎眼判官苏光祖问道:“城中有没有赌钱的去处?”
瞎眼判官苏光祖打着呵欠,勉强笑了一下道:“护座也喜欢这个调调儿么?”
萧小龙侧扬着面孔道:“这个调调儿谁不喜欢?”
瞎眼判官叹了口气道:“往年这个时候,苏某人没有三天三夜,说什么也不肯下桌子,今年算是倒了霉,碰上这档子事,一点劲也提不起来,想想抓到一副天地杆,通吃三门的滋味……唉……唉……”
萧小龙道:“输赢大不大?”
瞎眼判官道:“可大可小,全看推庄的人本钱足不足。”
萧小龙道:“为什么?”
瞎眼判官道:“地方多得很,其中当然以南门张四那边最够劲。”
萧小龙道:“为什么?”
瞎眼判官道:“那边的外路客较多,注于下得大,赌得也规矩,凡是城中的豪客,每年差不多都在那边聚齐。”
萧小龙道:“由这里去,怎么个走法?”
瞎眼判官道:“我找人为护座带路。”
萧小龙道:“用不着,他们要清楚了本座的身份,赌起来就没有味道了。”
瞎眼判官点头道:“这倒是实情。”
萧小龙道:“怎么走?”
瞎眼判官道:“由这里往南走,穿过天师胡同,有座小石桥,过桥第三家,门口有化子晒太阳的那座宅院便是。”
萧小龙道:“那些晒太阳的化子是不是逍遥宗弟子?”
瞎眼判官道:“不是。”
萧小龙道:“城中的一些无赖汉?”
瞎眼判官道:“可以这么说。他们每个人都有两手,等于是张四烂眼的保镖。”
萧小龙道:“有人输了会闹?”
瞎眼判官道:“这种情形很少见,打从去年开始,他们均向本舵缴纳保护费,纵然有人想闹事也没有这份胆子。”
萧小龙道:“好,去拿三百两银子来。”
张四烂眼家中,恐怕算得上是今天太原城中最热闹的一处地方了!
跨进高高的门槛,是一片广阔的庭院,院中积雪业已清除干净,代之者是密密麻麻的石灰印,积一层厚厚的鞭炮屑,充分显示出一片新年的气氛。
两厢走廊上,玩的扑卢之戏。
每隔步,便有一只大海碗放着,海碗四周,或蹲或坐,挤满了下注的人,像一簇簇争舐饼屑的苍蝇。
随着滴溜溜打转的骰子,吆喝之声,此起彼落,然后,骰子定了,有的喃喃咒骂,有的哈哈大笑!
人堆蠕动中,不断有人红涨着面孔抽身退出,不断有人怀着贪婪而又兴奋的眼光侧身挤进去。
登上台阶,走进大厅,那就更热闹了!
大厅中赌的是牌九。
赌牌九的,共有五张台子,以中央那张台子上围的人最多;这时正在推庄的,是个红脸汉子。
萧小龙一脚跨进大厅,便有一名长衫二爷,用漆盘托来一盘果点,含笑招呼:“恭喜公子发财!”
萧小龙笑答一声:“大家发财。”
顺手抓了一把瓜子,同时在盘中放下一个红封套。
中央台子上那当庄的红脸汉子,看情形手气相当不坏,面前的碎银和钱串,堆得像小山似的,身旁的两名助手,衣袖捋得高高的,额角上全有了汗意,这时正在一递一声地喝着:
“下!下!快!快!”
大概已经吃进好几副了,落注的并不踊跃。
两位看庄的助手,忽然语气一改,又喝道:“再不下就要满庄啦!”
这一声喝出,其灵无比。
输了钱的下家,什么都不怕,就怕庄家两手一推将骰子搁去一边,宣称“满座”。只见那些原采观望态度的下家,在这一声带有威胁性的吆喝之下,如同大梦初醒一般,登时一个个抢着落注,不消片刻台面上便给堆得满满的;两名助手笑了,庄家也笑了。
红脸汉子抓起面前的两颗骰子,合在掌心,用力搓了搓,又张口呵了一口气,然后一声断喝:“通吃黄友,带角注!”
骰子离手滚停,是个五点。
两名看庄的一齐吆喝:“五点在手,谁也别走!”
那些下家则一齐吆喝:“五点在手,瘪十先走!”
庄家抓起第一副牌,啪的一声,放在面前,且不翻看,目扫全场,等下家三门先开牌。
上门经过一番争夺,两张牌被手快的人抢去。
于是,其中一人先唱:“天地带虎头,粗也风流,细也风流!”
很明显的,他抓的一张牌,不是八点,便是七。
所有上门下注的人,一齐的助威喊:“天地带虎头……”
同时集中目光,向拿另一张牌的那人望去。
那人将牌按在台面上,这头摸一点点,那头摸一点点,龇牙咧嘴,两眼乱翻,仿佛摸得太快,会将点子摸变了似的……
有人沉不住气,眼巳巴地探问消息:“怎么样,到了没有?”
那人歪着脖子,微微点点头,未置可否。跟着脸色一变,口骂一声:“操你祖!”
反手一扔,将那张牌扔到桌心;众人顺势望去,原来是个四点,另一张牌翻开,是一张杂八,八加四得十二,整数不计,只得两点!
在上门下注的人,个个脸色灰白,脏话全部出笼。只有一个汉子在抖着手自言自语:
“有点不算输……”
是的,有点不算输。
庄家只拿一个一点,两点不是照样可以赢?只可惜这种想法。连他自己也安慰不了,否则他的手也不会抖得那么厉害了。
天门和下门,点子也不大,天门四点,下门一点。
庄家熟练地手一翻,同时大喝:“来个小乖六!”两张牌翻开,果然是个六点!
全场大哗,红脸汉子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