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端后退数步,半跪在地,才勉强停下。
此时的他头发蓬乱,口鼻出血,衣服破烂,狼狈至极,哪还有半分大师风范。
光箭见血,力量逐渐消失,银光消散,夏侯端胸前扎的树枝几乎从他后背透出。
云轻绾射出这一箭,也不轻松。
她手臂发酸,内力空虚,弓都差点举不起来。
不过,在外人面前,她却表现出一副轻松自得的模样,朝夏侯端道:“愿赌服输,先帮文懿解开禁制。”
夏侯端喘了口气,抬起头来。
慢慢揩去嘴角的血迹。
“老夫这等模样,哪有力气给他解开禁制?”
云轻绾隆起眉头:“你想耍赖?”
“他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容老夫休息片刻。”夏侯端顺势坐在了地上,他胸口还插着树枝,随着他的动作,血很快便将周围的衣料染透。
看起来真是累极了。
云轻绾冷着脸道:“那就先解毒。把解药拿出来。”
文懿所中的这种毒,极为特殊,是晋国独有的。
解药并不好配。
这回夏侯端倒是爽快,直接丢了一个小瓷瓶过来。
云轻绾一把接住,打开盖子放在鼻下闻了闻。确定是解药,才给文懿服下。
文懿服用后,硕大的鱼尾慢慢卷起,露出一双修长笔直的
腿来。
身上的鳞片也逐渐褪去。
嘴里的獠牙,卷曲的头发和尖尖的耳朵全都恢复成了人的模样。
只是,此刻光溜溜的。
关键位置被如墨的长发遮盖了起来。
清鹤大惊,赶紧脱了外衣给文懿盖上。
慕枫笑起来:“没想到,这鲛人身材还挺好的。”
欧阳明见状,赶紧命人把文懿抬到厢房,给他换身干净衣服。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
所有人都看呆了。
当真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啊。
不管是颀长的身子,匀称的身材,还是如画的容貌,出尘的气质,皆给人一种赏心悦目之感。
举手投足,皆是意境。
文懿似乎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并无不适。
他走到云轻绾面前,拱手俯身,深深一揖:“多谢姑娘相救。”
“你身上有伤,不必如此。”云轻绾看他脸色苍白,形容憔悴,赶紧去扶他。没想到,他突然拉住云轻绾的手,不知用什么在她手上划了一下。
像蚂蚁咬了个口子。
她细看时,便见什么东西一闪,在她手指上不见了。
文懿也适时放开她,道:“我们鲛人崇尚自由,一生都不会屈服于任何人。可若他们甘心臣服于一人,便是以命相托。从今以后你便是文懿的主人,文懿愿
为你出生入死。”
云轻绾刚想说,不用,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可真是没良心的。老夫养你这么多年,你软硬不吃,旁人只给你这小小恩惠,你便以性命相托。可别被人卖了,还被人数钱。”
文懿抬眼看向夏侯端。
眼底燃起熊熊怒火。
这时,云轻绾拍了拍他的手,道:“我不需要仆人,你也不必为我出生入死。我救你,皆因你是我朋友。我不仅要救你,还要让你回东海,回到自己的家。”
一番话,让文懿瞬间泪目了。
夏侯端却道:“你是想用他引出更多鲛人吧。这办法倒是不错,他好像在海中身份还不低,总有一些愚蠢至极的鲛人想救他。”
话音未落,
云轻绾便道:“少在这里挑拨离间,黑的不会因为你说两句话就变白,白的也不会因为你说两句就变黑。收起你的小心思,快帮文懿解开雷刑鞭的禁制!”
说罢,一个眼神示意,慕枫便要过去把夏侯端了过来。
夏侯端轻笑:“放心,老夫向来一言九鼎。既然说的出,自然做得到!”
说着,猛地将胸口的树枝拔了出来。
树枝上还挂着血肉,胸口的血窟窿更是血流不止。
他却像不知道疼似的。
点了几个止血的穴道
,起身,走到文懿面前,声音森森道:“文懿,你这个靠山不错。别再被卖了。”
说完,在虚空中画出几个有形符咒。
文懿头顶便出现一个金色的禁制圆盘,圆盘转动,便有雷电声响,噼里啪啦,极为骇人。
夏侯端将符文往前一推。
符文与圆盘融为一体。
圆形禁制慢慢从文懿头顶移开,却瞬间扩大了数倍。
像一个巨大的牢笼,罩在了丹鼎谷的上空。
一时间,天空变得极为阴沉,众人仰头,只见黑云翻滚,电闪雷鸣,场景恐怖至极。
唯有夏侯端立于狂风雷电之中,如嗜血魔头。
铁甲军拔剑严阵以待。
清鹤与慕枫,一人护着文懿,一人护着云轻绾。
丹鼎谷众人都不会武功。
全然乱了套。
有些哭喊奔走,有些吓得晕倒,欧阳明扶着谷主,亦是面色浓重。
云轻绾对清鹤道:“去保护谷主。”
“可王妃……”
“我没事,我既然能重创他一次,就能重创他第二次。”
清鹤想想也是。
夏侯端就算是六阶,只要云轻绾揽月弓在手,他就翻不起什么浪。
于是,便率领铁甲军去保护丹鼎谷众人。
却不知云轻绾内力损耗严重,早就拉不开第二次了。
夏侯端冷眼看
着慌乱奔逃的众人,仰天大笑:“今日,我让你们统统死在这儿!”
说话间,滚滚乌云间无数巨雷劈下。
砸在房顶,房顶瞬间破处一个大洞,砸在地面,地面瞬间被砸出无数深坑,砸在人身上,好好一个活人登时焦如黑炭,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