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主苏醒,平安归来。凝钟呜呜低鸣,响彻整个时斋。所有人停下手中动作,齐齐朝栗子树方向敬神礼。
这一仗结束,时念已是时斋的英雄。
知道严冽一直在栗子树等时念醒来,连音和竹灵虽早早得到消息,还是不敢贸然进入,生怕坏了气氛。
等待的时间漫长又无聊,竹灵蹲在路边,小小一只几乎要钻进跟她平齐的草,她一会儿用手点点垂下野草的尖,一会儿去贴贴旁边大红色的虞美人,蹭了一鼻子的花粉,打了个喷嚏。
连音坐在一旁亭子的石椅上,正在查看人类世界的时间异常指数。
平时这些事情都是由时念来做,但现在只能交给连音。
连音瞥了眼正跟虞美人吵架的竹灵,无奈叹了口气,朝她招手:“竹灵,来。”
竹灵吵不过那朵虞美人,气到跺脚,重重朝她哼了一声,哒哒跑到连音身边,眼泪汪汪地看着连音。
连音觉得好笑,把手里的石板一样的东西递给她,手指擦掉她鼻尖的花粉:“试着操作。”
竹灵看看连音,又看看手中灰色的石板,费力地用单手和大臂抵住整块板子,抿着唇用另一只手凝聚灵力,缓缓注入石板内。
她灵力还是弱,就算是拼尽全力,也不能像连音那样将地图瞬间显现,只能努力维持,地图才一点点地显示在眼前。
这是一张人类世界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分布着许多亮点,绿灯代表一切正常,红色代表时间有误。
竹灵眨眨眼,很快辨别出最明亮的那颗红色这是明川市。
连音赞许道:“对,是明川。你把地图记下来了?”
竹灵挺着胸脯,骄傲道:“当然!连音姐你把地图给我那天,我就全背下来啦。”
孩子气的回答太容易引人回想起自己当年,连音回忆往昔,感叹道:“行,比我强太多了,我当年背地图可费了不少心思。”
两人说话间,竹灵眼看着明川市的红色亮点变成了绿色,她愣愣的,看向连音。
“看来池树已经把寿命还回明川了,”连音看向竹灵,问,“那接下来,需要我们做什么?”
竹灵支支吾吾:“要……继续监测明川……?”
连音没直接回复,提醒道:“我们只是某个位面中之一的时斋——”
“啊!我想到了!”竹灵兴奋道,“要发信告知后方位面的时间管理局,本位面多出了时间!”
连音温柔地点头,看着竹灵的眼中竟有一丝“女儿终成凤”的期待。
身后,两人并肩而立,将一切收进眼里。竹灵灵力不够,检测面板不能长时间出现,一张小脸苦哈哈,转头要把自己丢进幻京。连音急忙去拉她,安慰她不用着急,时间还长。
他们说话时声音低,严冽手中提着三袋栗子:“连音被你教的很好。”
时念把头倚在栗子树外的绿藤拱门上,只觉眼前一幕温馨又美好:“我哪里会教人?是她自己悟性高,一点就通。”
亭子里的连音继续跟竹灵说:“小竹灵啊,你可比我小时候聪明多了,我那时候连结阵手势都是师父手把手带着学,现在想想,真的好笨。”
竹灵难以置信:“连音姐,你居然也有不会的时候!”
在她心里,最敬佩的人是斋主时念,排在第二的就是连音。竹灵记事时,这两人就灵力高强,不说身位斋主、早已是千古神的时念,单单说这连音,她也一直觉得虽然不是千古神,但也实在太强。
以至于她被凝钟选为下下任继承人时,还好一阵惊讶。
连音只觉孩子话实在可爱:“东西不都是一点点学的么?谁都有这么个过程。”
两个孩子守在栗子树门口,一定有要紧事。时念昏迷有段时间,不能再耽误,她轻咳一声,从后面走出来。
看见时念,连音和竹灵“唰”地双双抬头。连音矜持一些,慢吞吞站起来,往时念方向走了两步。竹灵性子活泼,直接抱住时念的腰,呜呜哭起来。
时念被她紧紧抱着,动也不能动,她蹲下来,边擦竹灵的眼泪边哄道:“好啦,我没事,不哭。”
“下次不能在这样了!”竹灵哭着控诉她,“我回去学过攻阵了,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结阵。你跟连音姐守好时斋,这样的事情可以交给我做!”
看得出,小竹灵这次被吓得不轻,时念把她抱起来,拍着背哄。她哭了好一会儿,抬眼却被身后的严冽用手中的栗子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严冽还拿起手中的袋子,朝她晃了晃。
栗子香弥漫在空气里,还是刚出锅的,热腾腾的一颗颗栗子上开着口,栗仁是沙沙的口感……都怪栗子树太抠!每次掉下的都是不能吃的马栗!
竹灵咽了口口水,指指严冽手中装栗子的纸袋,眼睫上还挂着泪珠,怯生生问:“严队长,你怎么没给斋主剥完呀?”
严冽朝时念笑了下:“这是你们斋主特意让我买回来,专程送给你和连音。”
小孩子无法抗拒美食。竹灵被放下来,手中还抱着检测板,被严冽带到亭子的石桌前乖巧坐好,边用牙咬栗子壳边回头看时念和连音。
这下只剩了师徒两人,时念看着眼前这个小徒弟,顿觉欣慰。
这个当年让她手把手教结印、面对幻京兽胆怯不敢出招只挨打、背地图背上好久还磕磕巴巴的小徒弟,终于能独当一面,守好时斋。在她缺席时斋的这段时间,还能有条不紊打理时斋事务。
连音比当时的时念成熟稳重不少,连哭都没有声音,只是默默流泪。
时念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将小徒弟的眼泪擦掉,缓缓抱住她:“对不起,吓坏了吧?”
她松开手,扶住连音肩膀,“连音,你做的很好。”
感受到时念的温度,亲耳听到时念的声音,连音终于哭出声。
这些天里,她听得最多的话就是“连音姐你好厉害”。时念始终不醒,她心里空落落,虽然能站在斋内主持大局,却也是无人依靠的无可奈何。有时烦闷,她会坐在海面上看着人类世界发呆。
看他们驾驶小渔船,把船停到海面上,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