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变形课教室里拉出去,我很恼火,但是不敢违逆。“舅舅!我在上课呢!我还想在O.W.L.s考试里面得个E呢!”我大声嚷着,企图让他回心转意。
“小崽子,你也是红旗俱乐部的成员?”他的威压很强,我瑟缩了两步,摇了摇头,“不,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你最好和他们没有关系。”舅舅随手敲打了我的脑袋,“第二个项目的细节我都和你讲清楚了,我们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没有回头路了。不要生事,否则我也帮不了你。”
“什么?”我两眼发愣,舅舅贴着我的耳朵说,“初级巫师考试在即,不要缺考,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我什么都没有想,按部就班参加了考试,参加了第二个项目——事实上,也没有什么事是能让我想到的。好消息和坏消息如约而至,巴雷舅舅在禁闭室给我看了看成绩单,年级里百八十个学生,他把生杀大权握在手里轻而易举。
“第三个项目是迷宫密林。”他在羊皮纸上比划着通向终点的路线,标上了所有能确定位置的危险、监视选手的红帽子,以及对手可能的活动区域。他阴沉地看着我,“能赢吗?第二项的那种情况,我不想在看见一遍。”
“拜托,”我恼火地咕哝,“我怎么能预料到他也知道考题!舅舅!该不会消息是从你那里泄露出去的吧?”
“我只问你,能不能赢?”他用低的可怕的声音说话,眼神像要把我撕碎。
“我……”我挠了挠头发,“说真的,我不需要这些,你告诉我是迷宫和密林就已经够了,以我的能力,能自己找到路。”
“我不仅要你找到,我还要你完美地找到,第一个找到。”舅舅强硬地说,“三强争霸赛,我们输不起。”他的手抵住了我的胸口,“因为你是我的侄儿。”
“我才不要。”我扭开他的手,“从一开始我就一直想说的,这是火焰杯对我的考验,我是我,不是你的工具。大不了你把我们从前的所作所为都抖出去——你就不能相信我一回吗?巴雷!”
他的下眼皮抽动了一下,我的心脏跳的很快。我第一次当着他的面拂了命令,这令人既刺激又后怕。毒蛇、或者藤蔓植物最适合用来形容他,但是我也受够了被安排的光鲜亮丽。
巴雷看了我一会,忽然勾起嘴角后退了一步。“科迪最近挺忙的,对吧?”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不详的念头刺激着我的神经,“他很快就要完成梦想了。”
“安东尼,你是个优秀的孩子,但我可以让你更优秀。”他把我的O.W.L.s考试成绩单放在桌子上,“马克西姆夫人说,你想去圣安德鲁斯学园进修——但这份成绩单显然有些差强人意了。”他看了我一眼,“但帮你一把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我要求的也不多,部长大选在即,几句好话对你来说,也是举手之劳吧?”
“我……”
他打断了我的话:“安东尼,如果你不愿意帮我,我只能请科迪帮这个忙了。”
我很快意识到了他的言外之意,没有什么比全巫师界最小的变性人更能吸引话题了。“我答应你,”我不得不立刻下定决心,“求你再给科迪一点时间,我还想……”我还想再给他一个自己选择命运的机会。
我食言了,舅舅勃然大怒,波特弃我而去,糟糕的三强争霸赛就像一个笑话一样结束了,我好像在波特身上浅尝辄止地品味到了男女之爱的核心,但那是转瞬即逝的风,只在最后留下了粗糙的摩擦皮肉的砂砾。
我被医护抬上了担架,逃脱了舅舅的魔爪。那天晚上的医疗翼静悄悄的,只有我一个人,我第一次破天荒地梦见了亲生的父亲和母亲。他们又有了各自的生活,与我隔着一层厚厚的障壁,他们的喜怒悲欢与我再也不相关。
“妈妈,你爱过父亲吗?”我听到梦中的我泣不成声,“有没有一点点的爱上过呢?”
“他不过是个有钱的老傻瓜,”记忆里的母亲变得渐渐扭曲,“而我,只是个普通的、见钱眼开的女人罢了。”
我恨透了这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就像他们明明绑架了科迪的认知、**了大众的审美,却偏要一遍遍地重复,他们是正义的、正确的,他们是世界的中心,而我们只能无可奈何地绕着腐朽的太阳旋转,永远没有尽头。
真的是好**啊!
第二天瑞吉偷偷溜来看我,我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促膝长谈了,他消瘦了很多,但神情却舒展开了。他说我尽管强大却不敢挺直腰杆子说话,我讥讽他宁愿背叛国家也要去实现荒诞的理想。言罢我们看着对方的眼睛,时间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然后他忽然放声大笑。
“克里斯!你不愧是全世界最懂我的人!”
“普兰先生,你很容易被看破啊!”我尽力不扯动伤口,“这次带上科迪一起走吧,我能保护好自己,但在保护他上,做不到游刃有余。”
“和我一起走吧,”瑞吉低下了眉毛,“我还有很多事想和你说,很多人想引荐你看看,相信我,见过了他们你会改变想法的,那可比红旗俱乐部有趣多了。就算你还是想留在这里,你可以回来啊,法**和塞***之间,又不是隔了一个银河系!”
“我不要,”我笑了,“这十六年来我一直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让它变得更好是我的责任,我不能逃避。巴黎很快就会有画展了,阿芒迪娜很喜欢收藏,那是科迪离开她视线的最后机会,我替你开路。”
瑞吉轻轻摇了摇头:“我等着和你再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