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几张衡越山和罗昆海,最后一副是空中俯瞰的时斋。
花林满当,应该是实时景象。
隧道没问题,但是……
时念低头,看向严冽攥着的自己的手腕。
呼啸的风中,时念撩开袖子,看到正映出红色花纹的白玉镯子。
这是很多年前原长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时念犹记得原长兴送给她时说的话。他看上去很疲惫,眼圈泛红,白色玉镯静静躺在个檀香盒子里,递给她时有些不舍:
“念念,这是原叔找了很久的玉,很好的玉石……生辰快乐。”
收到礼物自然高兴,时念道了谢,戴上后好奇地问这玉究竟好在哪里。
原长兴沉默了很久,盯着她手腕上的镯子,苍白一笑:“就是好就是了,我朋友说的,很好,好玉。”
时念没有多想,欢天喜地戴到现在。
而现在,这只玉镯开始发烫,浑身出现血红色的纹路,怎么看怎么诡异。
人在隧道中,她没有多余的时间研究这只镯子,只把袖子垂下。再抬头时,她惊讶地发现,耳边的风声消失了。
周围一片寂静,她和严冽悬浮着停在空中。
这不是去千神殿的路。
时念环顾四周,最终看向脚下的巨大黑色漩涡,无奈地笑了下,朝严冽伸出手:“怕吗?”
严冽紧紧握住她:“要下坠了吧?”
“嗯。”
头顶的光被什么东西缓缓遮住,直到两人完全身处黑暗之中,只能靠手上传递的体温感受对方的存在。
而后,头顶有股强大的力量将两人下压,直至坠入黑洞。
……
下坠的过程极其漫长,时念被严冽紧紧抱在怀里,头顶着他下巴,听他极小声地说:“不怕,我在。”
笑话。
她堂堂时斋斋主,什么时候怕过。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落地。她听严冽说:“沙漠?”
时念抬头,看到脚下黄色的沙子,猛地转身,看到矗立在沙漠中的两层朴素小房子。
严冽随着她视线,看到房子边插着的带裂缝的木板,上面是漂亮的篆书。
[罗昆居]
“这里是……罗昆海?”
严冽只听说时斋两个分部,一个在白雪皑皑的山顶,一个在少有人烟的沙漠。直至今天看到,才知罗昆海环境恶劣到什么地步。
头顶太阳热到要将人烤化,地上连一棵草都没有,像是生命的尽头。只有靠近罗坤房,温度才会降下来。
严冽抬头,有颗水灵灵的珠子始终悬在罗昆房上空。
一步之遥,里外两个世界。外面寸草不生,里面生机勃勃。小院子里还种了不少瓜果蔬菜,有个男人正在弯腰给田里除草,偶尔余光看到边上成熟的西瓜,割草割的更有劲了。
看起来,他应该是罗昆神。
而他突然抬起了头,看向时念和严冽的方向,招了招手:“来了?过来尝尝我这刚熟的西瓜!”
故人出现,时念明知是幻境,还是忍不住走上前:“邬安——!”
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好啊。”
像是有道雷电从头劈下,时念动作僵住,不敢回头。直到声音由远及近,路过时念耳边:
“别人说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你这怎么说?”
声音远去——
她站在邬安面前,温柔道,“邬叔卖瓜,自卖自夸。”
时念连眼睛都敢眨,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在梦里都不曾出现过的场景,是很多很多年的奢望。也幻想过她会以什么方式入梦,或是夸她这斋主做的好,或是骂她如今懈怠,怎样都好。
可一次都没有过。
若不是神族记忆,时念几乎都要忘记她的模样了。
清晰或模糊,时念仿佛身处虚实两种交叠的空间里。她清醒着沦陷,明知这是陷阱,却感谢这场恩赐。
她听见邬安说:“你吃一点,给念念带一半。”
“念念喜欢漂亮的,我用灵力切,好看些。”
时念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下来。
她记得极清楚,时毓当年确确实实是带了这么个漂亮瓜回来的。
“行啊,我替阿念谢谢你。”
严冽走到她身侧,握住她冰凉的指尖。
“严冽,”时念张了张嘴,嗓音被揉了把砂砾,“这是我母亲,”
她视线被泪水遮盖到模糊,“是不是长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