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伯诸与文昭地位超然,放眼临淄上下,即便是老师也无法公开与他们对立,毕竟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齐国乱,哪怕用尽一切手段。”“这话很现实,倒也无可辩驳,"想起高傒,凉赢便眸光消散、归于黯淡,“他是高氏之首,又立于齐国庙堂之巅,又岂会轻易因他眼中的小事而贸贸然与他们起冲突?到那时非但是高氏与卢氏将形同水火,齐国也会四分五裂。”简上墨光不再,与凉赢眸黯相同,流白这才将其一节一节缓缓卷起,“你能明白他的立场,那是再好不过。以我对老师的了解,他能够为宋国公主做出如此安排,已非他平素作风,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凡事你也要看开些。”
凉赢缩手于袖,暗指撩拨藏于其内的丝锦,唯有一声苦笑,“听起来倒像是在为他开脱些什么,你多心了,我知他是谁,也知自己是谁。”
流白不再多言,取来简袋将竹简放入其中,并勒紧收口绳,抬手撑案起身,“你可暂留此处,多的不敢保证,至少有我在此,他们还不敢明火执仗的进来搜查。”见他手持简袋近身门前,凉赢抬手上前一把从他手中将其夺了过来。
流白一脸诧异,“做什么?”
“原来你不惜以身犯险也要回来,就是为了这个,"凉赢晃荡着手中的简袋,“这一手固然好,风险也小,不过单单一份致谢回书,应该收效甚微吧?”
流白讶色为嘴角轻浮笑意所融,反声相问,“还请赐教?”凉赢道,“伯诸与文昭的眼睛都在外盯着,甚至连深居临淄宫中的那位国后可能也不例外,我观马夫自北杏便跟在你身边,行李驾车一手包办,必是心腹。这样让他手拿简牍出去必然会被盯上,与其这样,倒不如把戏做得更足些,吩咐马夫一旦遭遇,便将简牍扯散,如此以来简片次序打乱,即便是普通的致谢问候,在有心之人听起来,其中也是必有玄机的,这就叫疑心生暗鬼。”
听罢流白轻拍双手为其喝彩起来,“妙妙,看来比起我而言,你更着急对付他们。”
“这话多难听,像我在利用你似的,"凉赢撇目微努双唇,一副事不关己之态,随手将简袋丢向流白怀中,“不过好心提些建议,爱听不听。”
流白接稳简袋,抬手扣指轻弹凉赢额头,“待你这小脑瓜转起来,我便不用做事了。”
“很痛啊,"即便流白弹得很轻,凉赢依旧捂着额头小声抱怨,可当她一瞧流白笑意,顿觉其中不简单,赶忙将简牍从袋中抽出展开一瞧,方有醍醐灌顶之感。
“你的错别字也真…
马夫手捧简牍刚刚驾车,便有人悄悄跟了上去。这一切,都被立于窗缝边的流白与凉赢尽收眼底。车至临淄宫口,马夫下车便手持令箭直入宫门,无有阻拦。这都要得益于齐公与国后的地主之谊,为了以示对这位公子晁的重视,特意赠与他令箭,可自由出入宫城。马夫几番到处找人探问,花费了不少时间,方直奔漓苑门前,此处是文昭生母许姬的住处,许姬早逝后,依循齐国祖制,公主未出阁是不能离宫居住的,故此国后卢氏做主,仍让文昭居于漓苑。
门子见马夫便上前问其来意。
马夫只将简袋双手捧过,略略交代了两句便回身告辞了。门子不解,但见是卫国公子送来的,也不敢怠慢急转回身,将其亲手交于刚刚回来的文昭手中。
“公子晁?平白无故的他送什么书信?“文昭亦是满头雾水,伸手接过简袋解开封口细声,将简牍抽出。还没等她细看,国后卢氏便已登门而入。
这更是令文昭始料未及,起身作揖行礼,“未知母亲前来,女儿有失远迎。”
“别客气了,"卢氏冷冷扫了一眼她手中展至一半的简牍,“有人送信来?”
文昭如实道,“方才卫国公子晁遣人送来信,说是感念前几日女儿陪伴其游宫,特意回书致谢,女儿还没看,未曾想母亲便来了。”
“哦?"卢氏柳眉一挑,“你好大的面子,本夫人也几番相陪,如何不见他回书于我?”
话落,卢氏便抬臂自文昭手中将简书接过,展开一看瞬即眉头微皱,“这就是他给你的回书?”
卢氏将简书翻转,文昭方看清上面的文字,虽说基本都是些客套之言,但却有好几处墨迹涂改,好似毛糙的草稿一样。文昭隐觉不安,未及看上面的文字,一时理不清头绪,只道,“女儿也不知,来时便是如此,还未及看母亲您便到了。”卢氏冷声一笑,寒眉反过简面相对,“那公子晁曾代卫公致笔国书,何等文笔?竟会写下这市井孩童般的书信?莫不是你怕有什么不想让我看到,故意涂抹的吧?”眼前书信之上多出涂改,而国后字字相逼,文昭颇感吃力,“母亲何出此言?”
卢氏自袖中抽出一根竹简,亮于文昭眼前,“这是今晨公子晁走后,自他住处发现的,上面只有四个字:依计而行,不知二公主可觉眼熟?”
文昭立否,“母亲认得女儿的笔迹,此非女儿所书。”“字是不假,"卢氏稍稍抬手,将简片递至文昭鼻前,“不过用漪兰香薰的人,除了你之外我还真想不出其他人。”细细一嗅,文昭圆目微睁,这的确于自己惯用的漪兰香薰别无二致,而此等熏香十分名贵,与北地胭脂堪称两大绝品,只有齐国公室才有资格使用。
见她无言以对,卢氏笑如隆冬一抹残阳,看似温暖实则异常冷漠。
她抬起手中简片,身后婢女无论是谁,都不敢再留,纷纷作揖退出屋门之外。
待到屋中再无旁人,卢氏反手便挥动手中卷好的竹简,朝她脸颊抡打了过来。
文昭闪躲不急,整个人被扇倒在地,左脸面颊当即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