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语气平淡:“还可以。”
“什么叫还可以?没怪师姐没提醒你,咱们这个演武比试可不会管你是什么年龄,也不管你修炼了多久、何等修为水平。一概一视同仁,都要抽签挑选对手。第一轮遇上洛水遥都有可能。”
莫念道:“我知道的。”
修真界强者为尊,只看实力,旁的一概不论。所以,天澜宗的演武比试简单粗暴,所有弟子全部参加,抽签决定对手。若是时运不济,第一轮就遇见强大的对手,只能自认倒霉。
也正是因为如此,许多修为低的弟子如临大敌,紧张得连饭都吃不下,辟谷丸的销量大增,灵运符的销量也大增。
“行,你自己知道就好,也别太紧张。”薛英又安慰了几句,“其实也并不完全按照排名来定,长老们会综合考量大家的实力。
薛英的实力在内门弟子中算是佼佼者,已是筑基期。但是跟那群资质高到被长老选为亲传弟子的师兄师姐比起来,还差了一截。
她拿筷子在盘子里戳来戳去,话中犹有不服气:“若我这次能进入前二十,是不是就能证明我不比他们差,兴许还会被长老选中收为弟子?”
“好啦,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阿英你已经很厉害啦。”宋瓷竹给她夹了块红糖糍粑,又给莫念夹了一块。
“谢谢师姐。”莫念道。
几人又聊了会儿,炼丹炉中的汤滚了几滚,莫念端起盛菜的竹托盘,正要往炉子里下,听到了院门外的脚步声。
孟皎轻快地跑进来,看上去心情很好:“你们猜猜我刚才去哪了?”
“去哪了?”宋瓷竹摆出孟皎的碗筷,笑着朝她招招手。
孟皎坐到桌旁,拖着腮帮子,一幅少女怀春的样子:“我和吴绪下山去玩啦,你们都不知道,他这个人也太讨厌了,都说了不要买,还是给我买了好多东西,这么多胭脂水粉和首饰,我怎么用的完?”
三人对视一眼:“……”
莫念往炼丹炉里下了半盘竹笋,道:“[他跟别人不一样,他人真的很好。]”
薛英夹起一块熟了的肉卷,道:“[他说过,我在他心里是特别的,所以我一定能让他浪子回头。]”
宋瓷竹给孟皎夹了一块红糖糍粑,道:“[他已经在改了,会越来越好的。]”
孟皎:“……”
孟皎好想反驳,但是她不敢反驳,因为她曾反驳的话都是三个人刚刚说的话。
宋瓷竹叹了口气:“皎皎,你怎么还跟他在一起?不是都跟你说了吗,那个吴绪人品真的不行。”
孟皎张了张口,一张口就想说“他已经在改了”,只能又咽下去。
薛英道:“他三心二意水性杨花,到处勾搭女修,这你都能忍?”
孟皎想说“我在他心里是特别的”,但这句词已经被薛英说过了。
莫念道:“宋师姐和薛师姐劝了你这么多次,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孟皎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可他人真的很好!”
三人:“……”
为了证明道侣吴绪真的很好,孟皎每次都要跟她们解释一大通,她们劝过多次都无果,这次也是一样。
宋瓷竹无奈道:“还是先吃饭吧。”
孟皎松了口气。
她始终不明白朋友为什么总是针对她的道侣,她们只知道潜心修炼,不知道爱情有多美好……
孟皎拿起汤勺,刚要盛汤,忽然一顿:“等等,这个炼丹炉……”
好眼熟哦,这不就是她那个蒸过糕点、烤过鸡腿、煮过排骨汤、有次还被晾过衣服的炼丹炉吗?
看向三人,三人眼观鼻鼻观心,埋头吃饭,不敢跟孟皎对视。
一顿饭吃到最后,忽闻敲窗声。
“谁啊,好端端大门不走,敲什么窗?”薛英向四处望去,同时没好气道,“孟皎,该不会又是你道侣偷偷摸摸来找你幽会吧……等等,好像是莫师妹屋里传来的。”
莫念:“啊?”
薛英的面色变得古怪起来:“难道是你道侣?”
“我哪来的道侣?”
莫念往自己那屋看去。
她并未关屋门,透过门口能看见一角窗子,窗口站着一人,身形颀长,站姿却懒散,剪影很是熟悉。
“我去处理一下。”
莫念走进屋,关上门,来到窗前:“你来干什么?”
谢尘嚣理直气壮道:“辞云长老要我们写什么《炼气注解》的注解。我写不出来。”
莫念面无表情:“所以呢?”
谢尘嚣伸手。
莫念把他的手拍掉:“自己想办法,别老抄我的。”
谢尘嚣道:“想不出来,所以找你。”
莫念盯了他片刻,从书桌拿出一摞纸,拍到他手中:“最后一次。”
谢尘嚣“哦”了一声,显然没当回事。
他本就对这种作业不上心,若是莫念借他,他便写,若是莫念不借给他,他便不写了。
莫念也知道他这脾性。
她和谢尘嚣认识,其实是在她与哥哥分开后。
因为同样都要逃离那个鬼地方,所以两人合作,同行过很长一段时间。
谢尘嚣与旁人并不一样,他似乎从没有接触过常人常事常识,眼里只有“人”和“非人”、“能杀”和“不能杀”的区别。
因同行的缘故,所以莫念教过他一些世俗道理,比如在外不能杀人、友好比试不应该把剑横在对方脖颈、别人帮了你要说谢谢、买东西要花钱……谢尘嚣都在听,虽然不太上心,但听进去了。
当莫念跟他说到“把你的钱全都给我”时,谢尘嚣能够猛然意识到不对,也算是正式迈入了向人间的第一步。
莫念道:“以后别总找我。”
谢尘嚣不明白:“为什么?”
莫念道:“没有为什么。”
她抬手关窗,关窗前想起什么,又道:“记得抄高明点,别被看出来。”
……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