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都不如待在徐帘雾身边惬意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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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帘雾刚艰难地从自我怀疑的漩涡中挣扎出来,正想与落明海去说如何收尾之事,就听到了裴裹儿毫不客气的一问。
“还打不打?”
徐帘雾猛地回头,却对上了一双明净清澈的眸子。
就像是初出茅庐的小孩,不懂人情世故,也不觉得打不过这些人,所以只问结果,以至于瞧着大言不惭。
落明海被挑衅地脸都扭曲了,厚重的眉毛能夹死一直苍蝇。
“裴裹儿,海棠门如今众矢之的,你竟还敢问我打不打,你应该求我不要再打!”
“我身后的元婴修士,都等着你求呢。”
对着裴裹儿,落明海从不是好脾气,他们二人之间的梁子可结大了。
裴裹儿不明所以,歪头,“你想报复我?”
徐帘雾听的一头雾水,这二人还有何渊源?
落明海哼出一声,目露轻视,“是又如何?”
他就是想以如今得势要挟,报仇一番。
可谁知裴裹儿不曾露出丁点畏惧的样子,像是有恃无恐,比他更急,“若要打,你可以现在便动手。”
徐帘雾也被她的话吓到了,他将人揪到一边,低声耳语劝着,“小裴,此时不宜。你同门皆有伤,打不过。”
他曾细细分析过局势,海棠门虽有出窍期高手,可这些元婴也是实打实的,以寡敌众,胜算太小。
裴裹儿听着他解释,勉强动了动自己快锈住的脑袋,终于想起来,这次不是她一个人打了。
所以,打不过,不好跑了。
都是师姐,也不能见死不救,否则又要被赶出宗门了。
没有灵识,没有钱,她还不能无家可归。
裴果儿有些难过,可惜,她还想再看看那人气地跳脚却无可奈何的样子,看来,这次是不行了。
“师兄,那怎么办?”她声音有些低落,原本精明的狐狸眼都耷拉了下来。
徐帘雾想了想,很是认真的与她分析。
“小裴,你能否告知我,你二人之间是何恩怨?”
裴裹儿不太想去翻陈旧的记忆,太累了,只要记得有仇有怨不就好了。
她有些不情愿,“真的要说?”
徐帘雾再次点头,若恩怨可化小,那便化敌为友,若大了,恐是要再想法子。
“行吧。”
落明海见这二人当着他的面嘀嘀咕咕,面色铁青,烦不胜烦。
“说完了吗?”
听完这段恩恩怨怨的徐帘雾抬起脑袋,眼瞧着落明海身后的一群人,再看看这边的残兵弱将,传音与裴裹儿。
“小裴,地墓入口就在东北方向。”
裴裹儿秒懂,传音道,“要跑了?”
“嗯。”
徐帘雾也有些无奈,这还是他第一次尝到落荒而逃的滋味。
若真战上一场,怕是之后再进地墓,也只是虎落平阳,人人可欺。
可他更没想到,裴裹儿的行动力会那么强。
几乎是这“嗯”字一出,余光看见一点点黄色符纸的边角,再睁眼,他便已经变换了位置。
肩膀上灼热的感觉,让他不禁去瞧,弟子服在肩膀上竟被烧出了个大洞。
裴裹儿自然也看见了,嘿,成露肩了。
她道歉道地更快,“师兄,对不起。”
徐帘雾哪里分出心神去怪罪,他下意识环顾一圈,所有海棠门的人竟都在。
他又看向裴裹儿,艰难问道,“你用了传送符?”
七洲之内,符师甚少,即便是低阶,他们所有人所用,便足足要耗费几千极品灵石。
裴裹儿摇了摇脑袋,很诚实,“不是,是召唤符,我没学过符篆。”
“何为,召唤符?”徐帘雾未曾听说过。
“就平日里用来驭尸的,一定范围内,此符所用,我可以将尸魁唤到我想叫它去的地方。当然那个地方距离我,必须不过一里。”
当初火烧藤妖所用,本质也是如此,原是她练尸魁失败后,用来焚毁的毁尸符,只不过是活物、死物还是不人不鬼的,都能一把火烧没罢了。
裴裹儿听见问就答,竟没嫌烦,又想起徐帘雾不爱受人情,解释道,“此符黄纸所绘,朱砂随便点点,一张差不多,也就,嗯,一个铜板。”
竟还有如此妙用。
可她竟有此逃生之法,那方才他主动拦她,岂非是添乱。
徐帘雾自愧,懊恼道,“也怪我不自量力,竟不曾问你,是否有脱身之法。”
“我没有脱身之法。”裴裹儿否认。
徐帘雾摇头,声音低落,“小裴,你既能有这些逃命符篆,我不该随意去干涉你的私事,倒是平白知晓了你与落明海的恩怨。”
“师兄,我真的没有,你不说逃,我忘了,还有这些东西。”
裴裹儿一本正经的解释,她是真的没想。
平常独来独往惯了,骤然做了小师妹,被一群人围着,虽说看似人见人爱,可短短时日,谁又真心,只是占了这个好师尊的便宜罢了。
若是可以,她甚至可能毫无道德地丢下师姐们,独自逃窜。
是以,救人,确实是徐帘雾出的主意。
他是好人,所以她也勉强装个好人。
这番话说的颠三倒四,叫徐帘雾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可裴裹儿说的是真话,那双眼睛更是真的不能再真。
徐帘雾楞了一会儿,终于,他意识到,这不是骗人,也不是安慰,这人是真的忘了。
原本的愧疚和自以为是的反思都被冲散了,只剩下哭笑不得。
又想起裴裹儿与他说起,与落明海秘境一争,不仅黄雀在后抢了对方机缘,甚至与之结盟之后,因为无法相救,丢下对方,独自逃生,险些叫落明海葬身妖腹之中。
他不禁心里叹道:相比从前,小裴变好了。
徐帘雾有些欣慰,人之初,性本善,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