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焘失语,却没生气,难得还想跟这个长得还行的女人说说话。
“你叫什么?”
“裴裹儿。”
原来是茅山派温真人逐出门的那个女弟子,茅山派精通驭尸之术,盖因尸体恶臭、且训尸极耗心神,古来者皆多男子为其中精锐。
温真人手下嫡出弟子数不胜数,裴裹儿这个名字二十年沉寂宗门不曾出世,近几年却与不少宗门广结仇怨,本以为是仗着其宗门狐假虎威,没曾想人家一脚把她踢了出来。
这等奇事,修真界谁不知晓,除了,徐帘雾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修炼精。
只是若他没记错,这家伙今年是二十有五了吧。
宁焘环胸,略过裴裹儿的脸,唇角扯开一抹十分张扬的笑,“徐帘雾今年二十有二,他生辰在九月霜序,即便是过了生辰,也堪堪二十有三,你这一声师兄,哪来的?”
这一问就戳在了裴裹儿的难以言说之地,她突然有些不太喜欢这个总爱口头欺负人的美人了。
她看着他狭长的桃花眼,一字一句,认真又笃定。
“你这样,不会有人喜欢你的。”
裴裹儿想:男配,注定得不到爱情,原来是真的。
从来都是嘲讽别人,第一次被人中伤的宁焘,竟不知作何表情,难言的情绪浮现在脸上。
这个女人不笨啊。
整个苍生道,若说人缘最差的,他是第二,无人能做第一。
可这又如何,他也不需要。
“胆小如鼷之辈才需要这种东西。”
“口是心非。”裴裹儿歪头。
“你说我?”宁焘发笑,“真正需要的是你,不是我。”
他又不是海棠门中人,喜欢于他本就无用。
裴裹儿耿直反驳,“我不需要喜欢,我只需要男人。”
可你喜欢徐帘雾,不敢承认,什么都得不到。
污秽的言语宁焘听得多了,可像眼前这个直白的真的是第一个。
海棠门就是这么教的?
还真是……格外让人讨厌不起来。
二人闲聊这一会儿,徐帘雾已经稳好了两个宗门的人,甚至破天荒地说是要同行。
天下第一正道和被人说是第一邪道的海棠门?
裴裹儿捏了捏下巴,心想,这好人也不是太难做。
世上多少人想做为人追崇的圣者,可利欲熏心、众口难调,或许徐帘雾天生就会是这修真界的一代正道之光,无人能比。
不过,这些与她都没什么关系。
少做多玩,才是她活着的宗旨。
楚琢玉同样也在看着在人群中好像肆无忌惮绽放着光的徐帘雾,他厌恶这些妄想的凡人,更甚至开始憎恨徐帘雾。
太阳之光本该是灼目的,高高在上,为一人所射下,为一人所供奉,可如今却掉进了这些污浊之人的周围。
大师兄太傻了,施恩于人又如何,甚至在他们心上留不下一丝浅薄的痕迹。
这些人难堪的欲望、肮脏的眼神,只会把大师兄弄脏、弄臭。
他该把大师兄夺回来,洗干净!
*
既是决定结盟,司寒眉和徐帘雾做为两大宗门的领队,自然是要共享他们各自感知的情报。
“这个祭坛有问题。”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妖气的源头便是在这祭坛下面。”徐帘雾近乎肯定,岐州之内妖物之乱频发,他与妖的接触已近十八年,对于妖的气息几乎可以说是溶于骨血。
他甚至怀疑,之所以灵力会消失,便是这祭坛之下的东西在作祟。
司寒眉垂头看着脚底的祭坛,那之上的繁复杂乱的花纹并不神圣,而是古怪。
神识放出后,她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是当初入地宫时,阻碍她探查的那股力量。
“十一,你来看看,这里是否也有禁制?”
众人有些怀疑,这祭坛如何看着都没有封印禁制的痕迹,即便是脚踏在上面,也未曾触发。
玉生烟无视了所有人的打量,单手掏出了一柄巨大的铁锤,就这么拖着,只身走向祭坛中央,
那锤柄很长,很粗,还刻进了奇特的转珠,锤身形状如瓜,顶端摩擦在石板上,甚至能燃起微末火花。
玉生烟生的娇小,手甚至不能全部握住锤柄,像是偷拿了家里父亲炼器用的铁锤,处处都显出不合时宜。
宁焘暗叹一声这海棠门可真有意思,女人一个个不修魅惑之法,却练锤、驭尸。
“此处祭坛以天罡石所铸,没有灵力,想用铁锤破开,你师姐怕是白忙一场。”
他倒不是故意说风凉话,这天罡石乃炼器师都难求之物,单靠一个没有灵力支撑的锤子,怎么看也不可能。
裴裹儿没搭理,可这话偏偏叫耳朵灵的玉生烟听到了。
原本沉着一张脸低头拽着锤子走路的人,眼神像是激光射线一样锁定了宁焘,娇俏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可素手轻抬,竟毫不费力地将足有七尺之长的锤子高高扬起,砸下之时,地动山摇。
祭坛碎了一道裂痕。
宁焘诧然,眨了眨眼睛。
玉生烟还在看着他,手里的锤子也继而连三的砸下去,就像是她要砸的不是祭坛,而是,宁焘这个人。
徐帘雾也有些回不过神,这个女子好生厉害,即便是他有灵力傍身,怕是都轰不开这祭坛。
“这是师姐的破阵锤。”
“此锤重千斤,师姐平日里练锤也从不用灵力的。”
“一切禁制在破阵锤面前都会露出原型。”
裴裹儿才不会跟宁焘一样还傻傻地站在那,那地方离十一师姐那么近,待会掉下去,定然是摔地最惨地那个。
所以,她躲到了边上,恰巧徐帘雾也在,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徐帘雾闻言扭头,怔怔地看着裴裹儿,他开始真心觉得海棠门内,并非那些外人所说一般。
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