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帘雾还想在说什么,他用力压制着疼痛,颤抖的手试图止住鲜血,可失力的感觉让他倒地不起,一说话肺腑里便止不住的疼。
最后念出来的,也不过是几声因疼而模糊不清的呢喃。
裴裹儿扭头看着玉生烟,耿直又可怜兮兮的。
“师兄要死了。”
徐帘雾埋头,想抬起胳膊,又半途无力落下。
他想说:小裴,其实……还没死。
玉生烟示意让她看身后,直言不讳,“没关系,我们也要死了,可以去陪他。”
“嗯?”
蛇妖弄倒了要寻仇的对象,怒火难消,急需发泄的途经,已然盯上了她们二人,甚至都不用动,一个甩尾,便是满天灰尘。
全无灵力的二人成了蛇妖手里的人形手绢,蛇尾点点,就能将她们踢飞,在落下来前又会被将她们狠狠地拍到空中。
眩晕,以及妖力冲进□□,如刀割一般地疼。
玩够了,可蛇妖只有一条尾巴,
它选了颇为喜欢的裴裹儿,扔下了灰头土脸的玉生烟。
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裴裹儿发现自己整个人已然被被拘在了高空,还是倒吊着。
从不知自己还会混到与阿红一般境地。
“好高。”
眼睛迷糊地望下去,粗略判断都有几米,就像是古代要被挂在城墙枭首示众的尸体,只能说小命岌岌可危。
蛇妖见她面色如此平静,不挣扎不痛哭,报复性地收紧了尾巴,终于心满意足。
被倒吊着本就呼吸不畅,如今又被压迫肺腑,裴裹儿被勒地全脸通红,面色极为痛苦,差点翻了白眼厥过去。
好在,蛇妖被吸引了目光,给了她些喘息的机会。
趴在地上生死未知的宁焘抽动了两下手指,出乎意料歪歪扭扭地爬了起来,只是瞧着时时刻刻都像是要倒下去。
貂毛灰扑扑的,明黄色的衣衫更是成了脏黄,像是落难的矜贵公子哥。
相比于徐帘雾偷袭而被蛇妖几乎全力一击,他的伤明显比较轻。
蛇妖朝他发出威胁的“嘶嘶”声,又盯着裴裹儿这个即将送入口中的食物,装模作样地张开血盆大口。
可每次她人都到嘴边了,结果脑袋都还在。
蛇妖则是反反复复地眯着眼睛,去看远处摇摇欲坠的宁焘。
饕鬄洞里,豢养地都是一些不能入眼的男妖,它玩腻了。
至于从前闯入的那些人,也早就被玩得没了气,如今已是被外边的风沙,风化成了无数具枯骨。
可今日来的这两个,它都喜欢,却更喜欢这个满眼不在乎的男人。
那双眼睛,凉薄的骇人;那具身体,孱弱地随时会被什么压倒,可也是这样才好玩。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去骗一只妖。
宁焘紧皱着眉头,捂着胸口开裂的伤口,一瘸一瘸地送上门来,他的眼底蔓延着无法遏制的怒火,却无法发泄,以至于淤血冲心,每走一步,便吐一口。
“放了她。”
“我跟你走。”
只是两句话,便牵扯地伤口隐隐作痛,叫他忍不住弯下了腰。
而屈服的姿态反是叫蛇妖玩心大增,它不仅没有放了裴裹儿,甚至还将生死不知的徐帘雾也一同攥住了。
蛇信子舔到两个人的脸上,唾液含着毒素,虽不至要人命,却也是灼烧难忍。
徐帘雾被这种刺疼折腾地睁开了眼,他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裴裹儿,又瞥到了一身伤独自挣扎的宁焘。
还是逃不掉……
“宁大师,你说,我是吃了他,还是她?”
这一声宁大师是叫地千转百回,诱惑的意味太浓,可具体的字眼又是那般残忍暴虐。
大师?
除妖的大师?
貌美蛇妖爱上不羁道长,由爱生恨?
被当做摆设的裴裹儿眼神炯炯,几乎要冒出光来。
二人被一同卷在蛇尾之中,几乎全身上下都贴着,徐帘雾自然也将她反应看地清清楚楚,这哪里像被拿捏的人质,反倒是兴致冲冲。
他的目光变得复杂,竟有些不知说什么好,心里默默规劝自己。
或许临死前,也不该总是悲痛和悔惧,乐观些,也是好的……
被逼迫做选择的宁焘笑地很冷,唇瓣微颤,闭了闭眼像是妥协,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放了他们。”
蛇妖舔了舔舌头,甚是得意地欣赏着他无可奈何又不得不妥协的模样。
眼神更得寸进尺,一点一点地往下,侵略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体,仿佛就是要透过他身上的衣衫,窥探到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而这种黏黏糊糊的感觉,叫宁焘胃里泛起阵阵恶心。
他的手终究还是慢慢摸到了身后的腰封里,一点一点将那东西拿出来,攥在手里。
白色的玉瓶里倒出了一粒玛瑙大小的黑色药丸,雾霭模糊的丹纹有些叫人分辨不清是什么。
蛇妖并不害怕他吃了什么天材地宝,没有灵力,地墓之内,深潭之边,无人能杀它。
它只是对方才宁焘的选择不太满意。
“宁大师,你太贪心了。”
“不如,我送他们一起归西,黄泉之路上做个伴吧。”
肆意狂野的媚笑声盈满了整个山洞,足够刺耳,也足够让一个即将走火入魔的人,彻底发狂,然后戛然而止。
突来的变动让蛇妖措手不及,来不及杀掉别人,宁焘便已经先行一步杀到了它面前。
他脚尖在空中一点,便飞了足有半丈之高,袖中数道暗箭齐发,箭矢上四溢的魔气,带着比毒药可怕几倍的腐蚀力。
白蛇在混乱之下,不得已将困住的二人甩出去,想用僵硬的蛇尾护住自己的上半身。
大部分利箭被挡住了,最后一只却擦过了它的眼睛。
淡粉色的血流到脸畔,瞳孔模糊失明的感觉让蛇妖惊愕,它受伤了,这人是如何做到的?
徐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