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许戈的脸彻底垮掉。
她没有带人皮面具,但苏禾却已经不是原来的苏禾了。
一切的变化,都是从她受伤苏醒后开始的,无论行为、说话、还是眼神,都完全变了个人。以前她张嘴闭嘴骂他废物,除了打骂之外还往食物里放泻药、老鼠屎等。
一个人,再怎么伪装也是万变不离其宗。
除非,是借尸还魂?
许戈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但除此之处找不到别的解释。
他将藏在内袖的刀片收好,以免自己一个没忍住将她割喉。
是人是鬼,总会大白于天下,他且再等等看。
那头的苏禾倒没想那么多,寻思着小奶狗没衣服穿,总不能光着身到处跑吧。
见时间还早,她又出去了趟,买些碗筷水盆等家伙什。不会做衣服,于是估摸他的身高体量,从头到脚买了套新的。
这一趟,总共花了二两银子。
苏禾将晾晒的枕头被褥分了他一套,再将新买衣物放在他床上。
他双腿没知觉,苏禾热心道:“要我帮你穿吗?”
许戈冷言拒绝,“这几年我也自己过来了。”
这家伙,阴
阳怪气的。之前热情如火的撩她,现在又翻脸无情。
苏禾郁闷地去灶房做晚饭。
许戈翻开衣服,脸都黑了。
果然她在敷衍,裤衩是红色的,美其名曰避邪,衣服是墨绿的,便宜又耐磨。
费了不少劲穿上衣服,终于不用再裸奔。
吃的方面,苏禾从来不亏待自己,毕竟吃到肚子里才是自己的。
炖了个排骨药膳汤,蘑菇炒鸡肉,再来了个蒜蓉炒青菜。
“小许,出来吃鸡了。”苏禾在灶房里喊了句,动作麻利的摆桌上菜。
许戈早在屋里闻到菜香味,肚子一直咕噜叫不停,千年馋虫都给勾了出来。那种香味,不是以前的那个她能做出来的。
光是闻着味,似乎都回到年少的鲜衣怒马,笑望天下的时光。
许戈端着碗,低头默默吃着香糯的米饭。
他吃得很慢,慢嚼细吞的,看着老阿姨很着急,几筷子给他夹满菜,“乖,多吃点菜,对身体有好处。”啧啧,长得真是俊啊,光是看着心情就很好。
再落魄,许戈也没将以前的气节丢掉,吃相斯文而贵气。
没落贵族的穷讲究,苏
禾也没太在意,很快吃饱了。
许戈吃得慢,却吃得多,直接光盘。
苏禾刚要收拾饭筷,吃饱喝足的许戈突然开口,“你到底是谁?”
眸光中,透着压迫的气息,仿若将她的老底都瞧穿了。
苏禾将手探到他的额头,“没发烧呀,说什么胡话。”
许戈推开她的手,冷冷道:“我知道你不是她。”
苏禾将碗筷放下,“我哪有问题吗?”
“她不会医术。”
“谁说我不会医术?”苏禾很是理直气壮,“你没看到我房间里堆着半箱医书么,那可全是我的陪嫁。”
许戈满脸的不相信。那些破书,她从来都没翻过。
苏禾想了良久,一脸凝重道:“许戈,我们在这个牢笼里呆了两年,手里的钱也花光了。这种日子我早就过够了,这次大难不死,我想明白许多事。咱们真的不适合,没必强行拴在一起彼此折磨。
等我把你的伤治好,再给你一笔钱,咱们好聚好散。钱不多,但够你衣食无忧的。虽然你的腿废了,不过我希望你能自力更生,否则再多的钱你也守不住。”
“你给我多少
钱?”许戈平静道,“那个白皮书生可没钱,他还需要你卖身来养。”
这孩子,思想怎么这么歪呢?苏禾刚要怼他,转念间又改变主意,“嗯,他是没钱,不过他老娘有。为了让他儿子跟我撇清关系,她把棺材本都给我了。”真是麻烦,给他钱还得想名头。
许戈不敢置信,“姓苏的,你还人是吗?连老人家的钱都骗。”
苏禾瞥了眼嘴欠的许戈,悠悠道:“我虽然挺贱的,但你也别老骂我。你今晚吃的喝的穿的,都是抠棺材本抠出来的。”
许戈:“……”
打嘴炮完胜,苏禾心情很好。
“我不会和离的。”许戈重申立场,“你生是许家的人,死是许家的鬼。”
这孩子真固执,宁愿带绿帽也不和离,真不知他图什么?
心里早将她千刀万剐,脸上却平静如水。只要他活着,她就得留在这里。否则,狗皇帝还会另外派人来,或许更麻烦。
心疼他隐忍,不过该敲打的她绝不手软。
“你今晚好好想想,要如何谋生?”苏禾做事不喜欢拖沓,直言不讳道:“给你两天时间,如果
到时还想不出来,我就拉你到大街上乞讨。堂堂小侯爷废了双腿,沦落到乞讨为生,应该有很多人会同情你的,肯定能赚不少银子。”
这话有威慑的成分,但苏禾真不是开玩笑的。许戈在这屋院里呆了两年不外出,消沉也好失意也罢,迟早都是要从伤痛中走出来的。
授人于鱼,不如授人于渔。哪怕她哪天走了,他也有谋生的手段。
许戈看她的眼神,跟见鬼了一样。
之前的猜想,碎了个稀烂。
她果然是在戏弄他,先对他好的跟换了个人似的,再将他狠狠推到地狱里。
逼他去乞讨,让全城的人都看他的笑话。
果然是那帮人收买了她,用新的方式来羞辱他。
做梦去吧!
“好好想,我们再商量。”苏禾给他个鼓励的眼神,端着碗筷忙活去了。
累了一天,简单洗漱后,苏禾倒床上合眼就睡。
她睡得很沉,连许戈何时悄然无息杵在床边都不知。
阴冷的眸光,似锋利的寒刃,剐过她裸露在外的胳膊,顿时震愕万分。
真是讽刺,明明是人尽可夫的贱人,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