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姣和春枝,一起被安置到了萧宁远所住院子之中的,一处厢房里。
这一路舟车劳顿,玉姣觉得自己走路,都好像是坐在车上一样,直打晃。
春枝见玉姣在屋内摇摇晃晃地走,忍不住笑出声音:“侧夫人……”
“您快点坐下来,奴婢出去寻一些热水,为您沐浴更衣。”春枝继续道。
玉姣点了点头。
她自那日从山坡上跌下来后,便满身泥土汗渍,身上十分不舒爽。
春枝如今的身份,亦是萧宁远身边的丫鬟。
她问府上的人要热水,府上的人送来的也痛快。
没多久的功夫,玉姣就泡在温热的水中了。
入水的一瞬间,玉姣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垂眸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本来光洁白皙的肌肤上,上面竟然有数道刮痕。
之前她不曾察觉。
可这一入水,疼痛感便来了。
尤其是一双手臂,上面的伤痕更多。
一眼看去,伤痕虽不深,可在玉姣那分外白皙的手臂上,也格外的显眼。
“主君。”门外传来了春枝的声音。
接着,便是门被推开了。
玉姣抬眸看去。
此时的玉姣,整个人都浸在浴桶之中。
水汽氤氲中,玉姣墨缎一样的发,在水中蜿蜒到雪白的肩头。
隔着水雾,玉姣用无辜的眼神看向萧宁远。
“主君……”玉姣轻声道。
这一声主君,叫萧宁远整个人跟着火热起来,他往玉姣这边走来。
他的目光落在玉姣浮出水面的手臂上。
自然也看到了上面的伤痕。
萧宁远的眸色倏然一冷,接着便抓起了玉姣的手。
“这是……”萧宁远紧张地问道。
玉姣微微垂眸,声音细弱蚊蝇:“就是……就是……妾从赵管事手中逃走的时候,滚落山坡……不小心划破的。”
萧宁远冷声对着外面吩咐:“来人,去取玉肌膏来!”
藏冬闻言,便转身去拿东西。
没多久的功夫。
藏冬回来,他自是不方便进来的。
所以这玉肌膏,是春枝送进来的。
玉姣看向春枝,开口道:“春枝,你……再寻一间空舍,休息一下吧。”
如今萧宁远来了此处厢房,春枝自然是不方便和自己住在一处了。
春枝点了点头,便往外走去。
萧宁远见状也对着外面吩咐了一句:“藏冬,你也回去休息。”
……
玉姣红着脸看着萧宁远:“主……主君,你回避一下,妾要从浴桶之中出来了。”
萧宁远知道玉姣脸皮薄,这会儿便转过身去。
玉姣忙不迭的,穿上了刚才准备好的寝衣。
接着,她便拿起一块干帕,擦拭头发。
此处已经没了伺候的人,所以玉姣只能自己来。
萧宁远瞧见这一幕,便从玉姣的手中接过了那干帕,看着玉姣温声道:“姣姣,你坐下。”
接着萧宁远便为玉姣擦干头发。
玉姣坐在镜前,看着那一双本是执剑持刀,弯弓挥枪的手,此时在自己墨缎一样的青丝之间,来回穿梭。
玉姣只觉得,心中有一种闷闷的情绪。
等着擦干了头发。
萧宁远便道:“姣姣,你躺到床上去。”
玉姣看向萧宁远,微微一愣。
萧宁远看着玉姣那清亮之中,又带着几分茫然的眸子,轻笑了一声:“我的意思是……你躺到床上去,我好为你上药。”
玉姣的脸色微红:“主君……还是妾自己来吧。”
萧宁远挑眉看向玉姣:“怎么?姣姣莫不是怕了?”
玉姣的脸更红了:“上药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那便乖一些。”萧宁远道。
玉姣也只好如萧宁远愿,靠在了床头。
萧宁远用拇指点了玉肌膏在手上,然后掀开玉姣的袖子,将玉肌膏在玉姣的伤痕上,晕染开来。
除了双臂。
还有玉姣的小腿。
都是伤痕格外多的地方。
腰间也因为滚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树,青紫了一块。
上药这种事情,听着似乎很是香艳,但实际上……萧宁远的脸色是越来越沉,冷沉到几乎可滴出墨汁来。
等着上好药后。
萧宁远便将玉姣往被子里面塞去。
至于他,则是和衣躺在了玉姣的跟前。
萧宁远先睡着了,玉姣便侧过身来,看了看萧宁远那看似冷硬无情的眉眼……
她从未想到,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人,对自己竟然如此温柔耐心。
事实上,自从织雪山庄后。
萧宁远对她,一直都有足够的温柔,足够的耐心。
这种温柔和耐心,仿若美酒,让她醉意熏陶。
就好似,她当真是萧宁远弥足珍贵之人一样。
只是不知道,这份被珍惜的感觉,能维持到几何。
她之前费尽心思想得到萧宁远的宠爱,可当她真的得到后……她这心中,就又多出了许多莫名其妙的情绪来。
她觉得,她的心空洞又茫然。
那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也不敢想,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怕那个答案,是她所不愿意面对的。
玉姣到底是累极了,恍恍惚惚地睡着。
直到傍晚,身旁的萧宁远动了,玉姣才惊醒过来。
萧宁远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看向旁边的玉姣,温声道:“既然睡醒了,便随我去参加宴席。”
玉姣微微颔首。
虽是参加宴席,但玉姣知道,如今她的身份,是“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