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盛国三年五月,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季绾妍焚香沐浴,褪下那贵妃服饰,换上了凤位专属的袆衣,其衣以深青织成为之,纹为翚翟之形,素质,五色,十二等。素纱中单,黼领,罗縠褾、襈,褾、襈皆用朱色也,高鬟望仙髻上覆九尾凤钗,芳菲妩媚的面容褪去了妖娆,凤眸轻眯,多了几丝国色天香的庄重与俯瞰天下的凌厉。
她终于是等到了今天,在举国瞩目之下,着正红色凤袍风光华丽的走上那朝殿,享众人敬戴。
“娘娘,凤架已至宫门。”珠儿清秀眉宇间尽是喜意,瞧着季绾妍一身凤袍,艳羡无比。
“嗯,本宫知晓了。”
册立当日,按照祖制,銮仪卫陈设法驾卤薄于太和殿外,陈设皇后仪驾于宫阶下及宫门外;
礼部下属的乐部将乐器悬于太和殿外,然后由礼部及鸿胪寺官员设节案于太和殿内正中南向、设册案于左西向、玉案于右东向、龙亭两座于内阁门内。
内监设丹陛乐于宫门内、节案于宫内正中,均为南向,设册宝案于宫门内两旁(东西向),设皇后拜位于香案前。
只要祭天祭祖先
步骤顺利完成,她便就是名正言顺的明盛国皇后了。
季绾妍一步一步缓慢而慎重,凤眸微眯,似有一层雾气蕴含其中,朱色凤袍衣角宽大且延长,绮丽华贵。
“季氏攸德,温婉淑德,娴雅端庄,着册封为后,六宫表率,为天下之母仪,内驭后宫诸嫔,以兴宗室;外辅皇躬,以明法度,以近贤臣,使四海同遵王化,万方共仰皇朝,钦此。”
尖利的嗓音掷地有声的缓缓落下,文武百官神色不一,原是以为封后大典由此落幕。
不料此时,朝殿门外却忽然闯入一抹俏影。
全程神色淡漠,还颇有些百般无聊的南宫玄此时却是身子微动,眸底流光划过,饶有兴致的瞧着来人。
“皇上,臣妾有话要说!”
那来人身穿的是烟紫色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宽大丝缎裙逶迤身后,乌亮的长发,简单地绾个云近香髻,几枚赤金累丝垂红宝石花随意点缀发间,丽雪红妆,闭月羞花。
只是若是小脸之上没有那鲜红的指印,许能更为风娇媚。
若是细看,那锦衣只上也斑斑点点的散落着血渍,还似有撕破的痕迹。俏
丽俊逸之上多了一层狼狈不堪。
“云安贵人,你不是说身子抱恙,无法起身才不来本宫这封后大典,而如今,又是什么情况?”
季绾妍凤眸极为不悦的眯起,而后悄然的以眼角余光瞥了一身气度凌然着明黄色龙袍浑身上下皆散发着天神威仪的帝皇,见他神情不曾有过变化,心下当即安了不少。
只是不知为何,凤眸总是止不住的轻挑。
方才还有些因着折腾几日而有些焉焉的满朝文武,瞬时来了精神,眸光闪烁,浑身的八卦细胞苏醒,十分活跃的沸腾着。
要知道,这封后大典可是举国大事,且这朝殿威严庄重,若是没有十分要紧的大事,这擅闯朝殿,破坏大典的罪过,可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云安,可有何事?”相对比季绾妍的不悦以及薄怒,南宫玄却是淡然多了,就连那称呼都亲昵些许。
清冷的话音落,季绾妍脸色刹那间白了些许,心中勃然大怒,这个云安不过是个新入宫的佳丽,竟敢如此猖狂,看她不将她碎尸万段。
“臣妾有要事禀告,若再不说出来,只怕先皇后死不瞑目,故而臣妾方
才敢冒大不韪擅闯朝殿,望皇上明察。”云安贵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两行清泪瞬即落下,且还便说边跪着一步一步挪向正殿中央。
弱不禁风的身姿宛若浮萍,瘦小而凄惨,娇容之上更是梨花带雨凄惨得很,此般楚楚可怜,似是有天大的冤屈,苦情之态一时竟是引得满朝文武不忍直视,大多都动了恻隐之心。
唯有傅太师抿唇,眸光阴鸷。
“大胆!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季绾妍猛然的就是觉着心中一惊,尤其听到那人提及到了那已故的皇后,更是阵阵不安随即蔓延开来,心跳如鼓。
“季绾妍,你别以为囚禁了我,就可以一手遮天了。”那膝上锦衣已是颜色加深,一片湿濡,那冰凉的地面上也多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云安跪在下首,饱满泪珠的眸子隐隐折射出怨恨的光芒。
“荒谬!本宫何时囚禁过你,来人,快将这胆大妄为的贱人拖下去。”季绾妍听闻指控,瞬时暴跳如雷,凤眸极为暴怒的瞪大,玉手之上的修长金丝护甲都气得隐隐发抖。
话音落,却是无人敢动,朝殿之上寂静得可怕。
季绾妍
简直就是火冒三丈,娇声喝道:“人都死了吗?没有听到本宫的命令吗?”
南宫玄削薄的凉唇微启,正待想要说些什么,却见身后幽幽的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这才刚当上皇后,便是当哀家与皇上死了不成?!”
“臣妾不敢。”季绾妍暴涨的气焰瞬时焉了下去,缩着脖子低垂着脑袋,侧身让开一条道。
傅太师见状,立即出列,朗声替季绾妍开解:“禀太后娘娘,皇上。今日乃是皇后娘娘的封后大典,庄重神圣,这被人冒犯蓄意污蔑,一时情急有所失礼也是能够理解体谅的。还望太后娘娘恕罪。”
也不待云安贵人将事情说清楚,傅太师便是将她这一行为当做了是污蔑,一顶大帽子压下,令得云安贵人不由自主的有些微微颤栗。
南宫玄薄唇轻勾,狭长的桃花眼轻眨,似有所指那般轻声道:“太师未免太过于心急,这云安还未说出何事呢。既然云安都冒死闯这朝殿了,还牵扯到了先皇后之死,必是要知晓个彻底。”
云安怯怯的抬眸,瞥了南宫玄一眼,无意间撞上了那双幽深黑沉的眸子,心间瞬时安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