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慕惊澜和观山正赶往通河修河堤的地方。
一个老人坐在河边哭,吸引了慕惊澜的注意。
“你去问问老人家怎么了?”
观山应了一声过去了,走到老人身边,尽可能的和声道,“老人家,你怎么在这里哭啊?”
老人哭的伤心,半晌才发觉有人站在自己身边问话,粗糙的脸抬起来,眼睛因为上了年纪已经枯朽,像是蒙着一层白尘。
“大水冲毁了我的地,卷走了我的孙子,我们家就指着这个单传的独苗呢……”老人说道伤心处又哭起来,不过因为年岁大了,只能看到眼珠通红,泪水已经干涸的几乎流不出。
观山叹了一声,心道是个可怜人。
“可你在这哭也没用啊,现在朝廷派人来了,给灾民发粮发钱,还会找地方安置你们,你怎么不去啊?”
老人忽然不哭了,像是很气愤的站起来,“那些个官,还能真的把钱送到我们手里?这么多年,变着法子的从百姓手里扣钱,种地要交钱,卖粮要交钱,过桥要交钱……他们都是些黑心肠的,如果真有青天
大老爷,就该把这些昏官都拉去砍了!”
修河堤的兵听见了,刚要过来,被一个看起来像是个小统领模样的拦住了,低声说了句什么,便没有再敢造次,赶紧低头干自己手里的活去了。
那老人许是见终于有人愿意听自己说话了,又道,“就说这通河决堤,我们就住在边上的村子,去年比决堤那场更大的雨都没事,怎么这次就决了堤?”
老人家豁出去的道,“我那天晚上出门上地里去看,就看到一些黑影鬼鬼祟祟的,沿着通河那边去了,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结果,第二天通河就决堤了。”
观山听的震惊,他这几日查的就是这件事,这样说来,他和王爷的猜测都是对的,这通河就是有人故意给挖开的。
安抚了老人之后,观山把老人所说都禀报了慕惊澜。
慕惊澜沉着脸色看着通河,滚滚的河水下,又何止那一个被卷走的无辜生命。
惠城内街上,百姓们看起来比以往更加忙碌。
冷云双和林莫莫带着几个士兵,一起到城中采购药材。和年石帆说的一样
,无家可归的灾民们,打量涌入惠城外。
为了安置百姓,在惠城外搭建了许多帐篷,能供人临时休息。
“莫莫,你看这些应该差不多了吧。”
约莫着一车的药材也够了,冷云双转头问道。
林莫莫知道冷云双的心思,笑道,“够啦,你要是想吃什么,咱们现在就去买,让他们先把药材运出城去。”
“你最好了。”冷云双发现这里的小吃许多都很和她的胃口,和长安的味道不同,却很有风味。
先是去买了个烧饼,有去买了些糕点,最后手里拿着个糖人,心满意足的走在惠城街上。
“真不明白,你这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世家大小姐,怎么这么贪吃呢?”林莫莫笑着,几位亲昵的挽着双儿的胳膊。
冷云双把端详着的糖人从眼前挪开,道,“我在边境很多年,那里的吃食虽然也有特色,但不丰富。所以从小我就喜欢自己研究吃的,回长安之后,对外面那些好吃的也是十分着迷。”
她说着,不好意思的笑笑。
林莫莫探口气,“也是难为了你,和我从小困
在谷中也没什么不同。”
两人边走边说,忽然被一道哭声吸引了过去。
“哪位好心人,如果能帮我娘亲下葬,在下一定为大善人做牛做马,报答恩情。”
一个十七八的落魄男子跪地,前方一席草下盖着只露出一截脚的女人。
冷云双最是心软,看不得这些让人落泪的场景,掏出银子弯腰放下就走。
那跪着的男子见到银子,抬起头看到冷云双的一瞬愣了下,随即千恩万谢道,“多谢姑娘的大恩大德,在下后半辈子一定当牛做马的报答。”
冷云双看他一眼,一脸的黑漆漆,也看不出什么来。微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去好好葬了你的娘亲吧。”
说着她就要走。
“等等。”
“等等。”
两声等等一起响起。
俞珽知拉住了冷云双,转头去看地上拿着银子的男子。这两声等等,便是他们一齐说的。
冷云双在街头遇到俞珽知,被他拉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他,“哎?你怎么也在这?”
俞珽知赶紧松开她,道,“我若不在这,还不知
道姑娘这么容易就会叫人骗了。”
看热闹的人这时候都围了过来。
“你说他骗了我?”冷云双眸子里盈盈一汪水闪动,从俞珽知的脸上又落在地上那脸上一团漆黑的男子身上。
俞珽知弯腰,把那人手中的银子夺了回来。
“姑娘若是打听一下,便知道城中百姓生活富足,早就没有了没钱给死去的爹娘买不起棺材的事了。”
那男人被夺了银子,不服气的站起来。
冷云双愣了下,这人看起来和俞珽知一般高,都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去。看起来四肢有力,很健康的样子,心里微微起了疑惑。
打量的时候,正听他道,“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没有穷人,你看起来也不像是惠城的人,知道些什么?”
听声音,气势也是很足的。
俞珽知笑了下,目光撇在躺在席子下的那双脚上。
“那好,你说你死了娘亲?”
“对!”那人扬起下巴,十分不服气的样子。
“你娘亲的脚怎么这么大?”俞珽知笑着,淡淡问道。
周围的人这才注意到,这女子的脚,确实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