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住手!”
沈对抬眼,便望见沈忆柠从府内奔出。
只见沈忆柠凤冠霞帐,身着一袭火红的描金凤绣流霞嫁衣,拦腰束着流云纱苏刺绣环带,勾勒出玲珑的柳腰,红唇皓齿,千姿百媚,粉妆玉琢,却没能遮住珠泪涟涟。
“我随你们去西金!”
沈忆柠拖着流霞嫁衣,梨花带雨得朝迎亲队的马车缓步迈去。
二沈交错。
沈忆柠红唇微张,想要对沈对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
就在沈忆柠转首向前,二人将要错过之际,沈对突然一把抓住了沈忆柠的纤柔细腕。
沈忆柠霎时一怔。
便见沈对神色坚毅,转首朝自己逐字道:
“你若不想嫁,我便带你杀出去!”
谁料沈忆柠闻罢,哭的更凶,紧接着将手脱出,头也不回的上了金国的喜轿。
沈对见此,紧闭双目,此刻无尽的悲凉涌上心头,莽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一滴清澈的眼泪从沈对的脸颊缓缓滑落。
就在这时,仍沉浸在失败中,无法自拔的裴少庆,被士兵拖着,搀去了马背之上,迎亲队伍朝沈师堂拱手告别之后,便敲锣打鼓的朝西边移去。
喜乐声愈弱,不一会儿便末了人迹。
沈师堂望着迎亲队伍的背影,不禁老泪纵横,掩面摇首。连平日里一向忙于明争暗斗,勾心斗角的楚姨娘此刻也竟有些于心不忍,悄悄的落了泪。
沈对听着越来越远的喜乐,神情麻木,拎起地上的莽伯刀,如行尸走肉一般摇摇晃晃的朝府内缓去,没一会儿便突然倒地,伤心过度,气血攻心,晕厥了过去。
……
黄昏时分,等沈对再次醒来之后,便缓马去了东成王府,叫上了蒙玉德与刘问川二人一同去南林楼买醉,想要借酒消愁,一醉方休。
“平时和我们喝酒,你可没这么痛快过!”蒙玉德对着眼前不断猛灌自己酒的沈对侃道。
沈对将酒一壶接一壶的送进自己的喉咙里,即使把自己呛得咳出眼泪,也不肯罢手,乌黑的官袍上被浸湿了一大片,发髻也早已散乱不堪,显得十分狼狈。
蒙玉德实在不忍,起身移步沈对身前,奋力夺酒道:
“你可别再喝了,照这么喝下去,你没伤心死也得喝死了,给我吧!”
沈对双目血红,死死薅住酒壶不肯撒手,随后猛然发力一抢,蒙玉德不敌,一个没站稳,被一屁股摔去了地上。
“哎呦,可摔死我了,喝吧,你就喝吧,喝死你,喝死你了,沈忆柠也回不来!”
沈对闻罢,瞪起血红的双目,恶狠狠朝蒙玉德望去。
蒙玉德见状,怕沈对耍酒疯,便不再贫嘴,转首望向一桌子的酒壶缓道:
“喝酒行,咱也不能只喝酒吧,总得点些菜呀!”
沈对依旧不理睬他,自顾闷头喝酒。
蒙玉德见状紧接着挪去沈对身旁,勾肩搭背道:
“唉,其实兄弟理解你,虽然我没有什么青梅竹马,但我也是从小和你们一起长大的,你俩之间的情愫我比谁都明白!”
蒙玉德见沈对依旧不搭话,便转身朝刘问川询道:
“你小子,有青梅竹马没!”
刘问川先是一愣,随后揣着双手,害羞道:
“要说青梅竹马,在下确实有一个……”
蒙玉德紧接着缓道:
“讲讲!”
只见刘问川甩了甩衣袖,端起一杯酒,猛灌道:
“以前在村里,我有个喜欢的女孩叫翠儿……”
蒙玉德听罢,不禁抬手疑惑道:
“等等,翠儿不是你养的驴吗?”
刘问川没有回话,依旧自顾自得讲道:
“她是我邻居家的闺女,出落的十分漂亮,我俩从小一块长大,我叫她翠儿,她叫我川儿……”
蒙玉德一个没忍住,嗤笑出声来,随后紧接着捂嘴缓道:
“对不起,对不起,没忍住,你接着说!”
刘问川白了一眼蒙玉德,随后接着讲道:
“后来村子里来了一场瘟疫,因为村子里没有像样的大夫,乡亲们又没银子去外面请,所以基本染上就是个死,翠儿便是在那时候去世的……”
说着说着刘问川双目渐渐泛起泪花,不由得哽咽起来,一旁闷头喝酒的沈对也随之感同身受,便紧接着饮得更猛更快了起来。
蒙玉德见起了反效果,便急忙朝沈对宽慰道:
“刘问川和你情况不太相同,忆柠不是活的好好的嘛!”
紧接着又朝刘问川摆手道:
“换个故事,换个情况差不多的!”
刘问川用袖袍拭了拭脸上泪水,又急忙讲起了新的故事:
“我还有一个同乡的总角之交,叫阿牛,他也有个青梅竹马的姑娘,叫莲儿,后来莲儿被许配给了王员外的儿子做了小妾……”
蒙玉德闻罢,紧接着问道:
“后来呢?”
刘问川拍桌回道:
“后来,阿牛实在难忍相思之苦,去抢婚了!”
沈对蒙玉德二人皆来了兴致,一同问道:
“后来呢?”
“后来,阿牛被员外家儿子给打死了……”刘问川垂首惋惜道。
蒙玉德闻罢,紧接着朝刘问川怒斥道:
“你这都什么破故事,不是男的死就是女的死,就没善终的吗!”
就在蒙玉德埋怨刘问川之际,沈对突然“碰”的一拳砸在木桌之上,震的桌上酒壶尽颤。
蒙玉德见状,立马护住刘问川道:
“老沈,问川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至于生这么大气吧,你可不能打他呀,他一文弱书生,他可不经打!”
刘问川顿时惶恐,急忙躲去蒙玉德身后不停朝沈对赔罪。
随后,只见沈对突然摇晃着站起身来,双指竖于膛前,口中默念道:
“身明!”
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