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庆闻罢,吓得急忙起身,几步便移至堂屋门前,伸出脑袋,朝院外张望,随后又紧闭屋门,缓回沈对身旁道:
“少侠何出此言?”
沈对又替自己更了杯新酒,随后不紧不慢的缓道:
“你想想,你家殿下又不是皇后的亲生骨肉,她舍得将他儿子的江山拱手让出去吗,你家殿下的存在,就是对她儿子孙子,最大的威胁呀!”
裴少庆闻罢,也觉得沈对言之有理,便坐回木椅上,自顾思索了起来。
沈对转首,见桌上酒壶已空,便想告辞,于是起身朝裴少庆缓道:
“你也不必太过在意,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我还得回太医院看看忆柠。”
言尽,沈对便别了裴少庆,迈步缓出门外,离开了裴府。
……
夜凉,乌云蔽月,诡异的气氛弥散在街上,与晨时的热闹大不相同。
沈对将手揣在袖袍之中,快步走在街上,想尽快赶回皇城,去太医院看望沈忆柠。
寒风中不时传来凄厉的嘶吼,纠缠着沈对的双耳,十分阴森,令其胆颤,他只得走的更快!
沈对越走越不对劲,老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就在沈对疑惑之时,耳边又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沈对吓得急忙转身,便望见几只寒鸦飞过,它们煽动着翅膀,朝远处阴森的竹林扑去,沈对见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沈对望尽寒鸦入林,便回了头。
这一回,又霎时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城楼之上,立身站着一个单薄的身影,那身影被月光争扯得异常扭曲!
更可怕的是,那张被城头灯笼染红的狰狞面目,竟然和被自己杀死的刺客长得一模一样!
灯笼散出的暗红光影,流淌在他的脸上,好似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十分可怖!
沈对顿感毛骨悚然,一时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得急忙抽出双手,揉搓双目辨认。
可无论怎么揉,孤立在城头之上的恐怖身影,都没能消散,依旧睁着血红的双目,似厉鬼索命一般,狠狠仇视着自己。
“鬼呀!!!”
沈对再难理智,控制不住的放声大喊,紧接着撒腿就跑。
沈对仓皇逃窜,玩了命的朝皇城奔去,还不时回首观望,生怕恶鬼缠身。
顷刻间,沈对便逃至宫内。
这才敢停下脚步,倚靠在宫墙休息。
沈对上气不接下气,拼命的喘息,一边喘一边张望那鬼有没有跟上来。
确定身后没有东西跟来,便拍着胸脯安慰自己道:
“可吓死我了,那是什么鬼东西,诈尸吗?难道是怢傀?不对,和怢傀也不像呐!”
话音刚落,沈对耳边又突然传来了阵阵叫骂,紧随着,便是声声凄惨的抽泣。
沈对刚见了鬼,又听见这么凄凉的悲泣,心里不免愈发恐惧。
沈对双眼紧闭,在内心纠结了好一会儿,随后终于鼓起勇气道:
“他妈的,老子还真不信这世上有鬼,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
言尽,便咬牙镇定,握紧双拳,强拖着身子,朝那悲泣声寻去。
沈对越往前走,那哭泣声就越明朗。
没一会儿,便将沈对带到了「凤宁宫」。
沈对心想,这不是皇后娘娘的寝宫吗,到底是何人这么大胆,敢半夜三更的在这哭个不停。
就在沈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位女子突然梨花带雨的从凤宁宫内跑了出来,正巧撞到了门外沈对。
沈对撤步,定睛一望,这才望清那女子相貌。
这不是大皇子司马宗的皇子妃吗?
只见那晶莹剔透的泪珠不止的从皇子妃泛红的眼眶中滴落,美人咬着双唇抽泣,精致娇嫩的脸上翻涌着无尽的苦楚。
皇子妃弱柳扶风,玉惨花愁,沈对见状,心中霎时生出万般怜惜之情。
沈对回神,立马朝皇子妃关切道:
“怎么回事,你这是怎么了?”
皇子妃抬起抛珠滚玉的双眸,才望清眼前之人是沈对,便急忙收了啜泣,拭泪回道:
“沈大人怎么会在这?”
沈对闻罢,连忙回道:
“我刚从裴大人府上喝酒回来,路过这里,听到有人哭,就想着过来看看……”
沈对说着说着,便想起了方才的辱骂声,便又紧接着朝皇子妃问道:
“是不是老皇后说你什么了?”
皇子妃一听,再难以抑制心中凄楚,又放声哭了起来。
沈对见皇子妃越哭越凶,便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定是那老妖婆骂你了!”
皇子妃珠泪肆流,肩膀轻柔地抖动,不一会儿,便缓着哭腔,朝沈对哽咽道:
“小女子及笄之年便入了宫,被许配给大皇子作了王妃,殿下恩柔仁厚,待我自然不错,可他身子骨却日渐衰弱,繁病缠身,于是娘娘怨我,说我妖邪转世,天生克夫命,所以殿下娶我之后,身体才一日不如一日,自那时起,娘娘便处处刁难于我,一遇到不如意的事,便对我万般打骂……”
沈对垂首,竟望见皇子妃纤柔白皙的香肩之上,有几道刺眼的疤痕,便立马心疼的怒道:
“她还拿鞭子打你?”
美人闻罢,急忙扯袖遮挡,凝噎不语。
沈对见皇子妃敢怒不敢言,眉目之中满是委屈,便急忙执言喝道:
“我找那老妖婆算账去!”
喝罢,便撸起袖袍,气冲冲地就要闯去凤宁宫,找皇后算账!
皇子妃见状,立马拉住沈对的手,拦道:
“公子别去!”
两人双手触碰,一阵醉人的清香迎面袭来,沈对霎时羞红了脸。
皇子妃这才意识到失了礼数,急忙松开纤手,双颊也渐渐泛起红晕,含娇细语道:
“公子不必为我打抱不平,你能有这份心意,小女子就已经很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