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我平静地道, “贝师姐不会有事的。”
静玄见我如此, 便不再说话,点头出去了。
我坐在床头, 摸向贝贝的脸庞。
她瘦了很多,原本红扑扑的脸颊,如今苍白削瘦, 我甚至有点认不出她来。
我凝视着她沉睡的容颜, 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被抽走,就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手指落在她的脸上。
她皮肤微凉。
我的手指开始颤抖起来,静玄方才说,她刚刚一度没气了。
“你不会有事的。”我无声喃喃,“没了一只手而已,并不可怕。”
贝贝只是少了一只手,可杨过却是失去了一整条手臂,不也成为名满天下的大侠?
我的贝贝不会有事的。
我收回手,站起身来, 往外走去。
打开张无忌的房门,走到床前。
他被我点了睡穴, 整个人一动不动, 睡得沉。
我解开他的穴道。
“芷若?”张无忌是个机警的人, 哪怕受了重伤,还是很快醒了。见到是我, 他眼中的戒备掩去, 转而想起什么, 怒视我:“你骗我!你说要吻我的!你是小狗!”
我对他笑了笑,俯下身,像小狗一样舔他。
他不吃这一套,推开我,生气地抿起唇。
我便不再舔他,而是扶着他的脸,给了他一个缠绵的吻。
非常缠绵,极尽温柔,就好像他是我此生唯一依恋的人。
张无忌一开始还推拒几下,后来便软了下来,跟我纠缠亲吻。
良久,我松开他。
他乌沉的眼睛闪闪发光,也不知是睡了一会儿的缘故,还是亲吻的缘故。
他清了清嗓子,问我:“出什么事了?”
“你好些了吗?”我不答,只是轻轻摩挲他的脸。
他微微眯眼,吃力地抬起手,掐住我的下巴:“芷若,发生什么事了?”
“你怎么知道出事了?”我抱住他的手,伸出舌尖,在他指肚上舔了一下。
他如被电击,立刻撤回手,耳朵根子都红了:“好好说话!”
顿了顿,“你表现得很明显。”
我低低笑了笑,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起来吧,我需要你下床,到我屋里一趟。”
“到底什么事?”他没有拒绝,被我搀着下了床,走到门口忽然问我,“该不会是你师姐出了事?”
他真的很敏锐。
“哦?为何这么猜?”我仍是问了一句。
他便道:“你为了拿到黑玉断续膏,早些给你师姐用药,对我那般无情。此时能够让你主动俯就我的,我猜不出来还有别的人。”
“无忌哥哥真厉害!”我便仰头看着他,真诚地恭维。
男人总是喜欢被捧的。
尤其我现在对他百依百顺。
他听了就很高兴,就连脚步都轻松了两分,跟着我回了屋。
“是贝师姐。”我扶着他到床边坐下,将贝贝的情况讲给他听,“她总是昏迷不醒,听静玄师姐说,已经多日不怎么进食了。刚才……好像一度没了气息。”
张无忌便拧起眉头,先是解开包扎贝贝的帕子,检查了她的伤口,然后又给她把脉。
他检查得很仔细,我盯着他的动作,眼睛眨也不眨。
我在这一刻对他有了几分崇拜。
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希望他无所不能。
“她受了很重的内伤,肺腑损坏严重,所以断指之痛一直无法缓解,兼之进食不足,缺乏足够的体力来修养。”良久,张无忌放下贝贝的手,转过头对我说。
很重的内伤?
鹿杖客。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张无忌:“能治好吧?”
话说出来,声音都是抖的。我掐着手心,盯着张无忌的眼睛,眨也不眨。
张无忌便冲我笑:“能治好。但是,不好治。”
还能笑出来,大概是没事?
“有多难?”我弯下腰,把脸凑到他跟前。
他既然这样说了,定然是有所求的。
张无忌掐住我的下巴,拇指在我下巴上缓缓摩挲,与我对视。
“不难。”忽然,他放开了我,站起身走到桌边,“我写个药方,你叫人去抓药,回头加上针灸,不出两日,她就醒了。”
我微愕。
他竟然没有趁机提出要求。
随即我明白过来,这个奸诈的男人,他想让我欠他。
欠得多了,兴许我就生出几分愧疚来,对他产生异样的念头?
我找伙计要来笔墨,在张无忌的口述下,开始写药方。
“芷若,你的字真丑。”张无忌笑着说道,伸出手,覆住我的手掌,“我教你。”
他干燥温暖的手掌,握住了我的,带着我一笔一划地写。
又嫌我姿势不对,不方便他握笔:“你坐我腿上。”
这会儿不装重伤了?
但既然他不怕痛,我也就从善如流地坐在他腿上,偎在他怀里,由他握着手写字。
写完后,我吹着墨迹:“张无忌,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什么的。”
他想让我欠他,这也是心理战术的一种。
但我是个冷酷的人,我并不会觉得愧对谁,就对那人言听计从。
何况,我还要利用他取得屠龙刀。
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我欠他欠多了,我只会觉得他上辈子欠了我,这辈子我讨债来了。
并不会产生愧疚的想法。
所以我劝他:“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能满足你的一定做到。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不提,我就忘了这事。”
“我不信。”张无忌定定看了我半晌,他笑了,“这世上有捂不热的石头,但那一定不是你。”
我停下吹墨的动作,偏头看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