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容拉着陶若筠出了院门,两人从廊下接着往东面走了。
两人经过一个小湖,湖上有亭。
“那个叫翠微亭,对了,这里有鲤鱼,你有空可以过来看看,喂喂鱼也好。”
陶若筠点点头,接着两人穿过一个八角门,这里陶若筠就熟悉了,这是后花园。
“这里你是来过的,大婚那天我们就在这里的瑞云楼吃的席。”
陶若筠笑笑,只是心中不解,明明二人聊的是管家,是账本,是银钱,可是赵瑾容却带着她逛起宅子来了。
“你可是好奇,我为什么带你来逛园子?”
“为什么?”
赵瑾容耐心解释着:“你是不是觉得那些银两特别多?几辈子都花不完?”
陶若筠点点头,二十几万两,可不是几辈子花不完么,可是赵瑾容却说:
“你错了,其实这些银子如果坐吃山空的话,估计十年吧,也就花的差不多了。”
“何至于如此?”陶若筠大惊。
“我来给你算账。你看这园子,还有我们住的那个园子,湖水假山树木花草,这只是一部分,还有松月楼那边一大片。这些还都是种在地上的,还有种在盆里的。这样大的面积,没有十个八个园奴,那得脏乱成什么样子?那盆景还有型么?”
陶若筠明白了,宅里得养人,养下人。
赵瑾容拉着陶若筠的手先进了背对后花园的主厅,也就是那日拜堂的地方,出了正厅,是一个小天井,两侧有窄楼。
“这里便是存药材的地方。”赵瑾容指着西侧那栋小楼说着话,接着又指着西侧窄楼道:“那里有一些家丁住着。”
“家丁?”
赵瑾容道:“这府里放着那许多银子和货物,没有二十来个家丁,你敢住还是敢放?不怕人家进来给你抢啦?”
陶若筠倒吸一口凉气,这感觉她熟悉。
这是一种被贼惦记的感觉,她终生无法忘记。
等穿过天井,又是一个小厅。
“这里是茶厅,一般客人来了,要是主人不在,便在这里等候。”
说着又指向东侧道:“那边是大厨房,再往外也是家丁房和门房,前面那间前后通透的,便是轿厅了。家里的轿子都是停在这里上下的,你那日也是在这里下了的轿。”
“现在府里共有四顶轿子,就这还不够用呢。这几日每日早上,鸿山鸿卓,还有林管事都是一起出去的,要是咱们三个加上两个小哥,但凡谁要再出去一下,家里便没有轿子了。”
“一顶轿子四个轿夫,不抬轿子的时候,还要帮着搬货,你算算就这些,多少人了?”
陶若筠人随意算了下,就这已经有四十多人了。
“还有厨房,各个院里的丫头奶母,你可是觉得自己院子里四个丫头不够用?”
陶若筠此刻有些说不上来了。
“我就给你算算我屋里的吧。我带了两个陪嫁丫头,鸿山本就有四个丫头,加上两个哥儿,奶母要吧?丫头也要吧?读书了书童要吧?我院里一共有十四个人伺候着,这可不多。”
陶若筠此刻算是明白陈妈妈说的四个丫头不够了,照她们这么使唤起来,可不是不够么。
赵瑾容还没有说完:“这还算好的,毕竟丫头们几乎都是买回来的,倒也没什么银钱要付,可是逢年过节的,赏赐要有吧?一年四季衣衫首饰要给备下吧?否则出了门像什么样子?外头这些家丁脚夫,还有厨房,几乎都是雇的。一个月,单是付这笔雇人的银子,就得将近六十两。”
陶若筠一屁股坐在茶厅的梳背椅上。
“这还是小账呢。”
“这还小?”
几十两,一个月的花销,还是小的,她不明白什么才算大的。
“这府里少说也有八十来人,每月饭食,你可算过了?”
赵瑾容坐在一边接着说:“单论蔬菜吧。每人每天一斤都未必够吃的,就按一斤算,也不买昂贵的蔬菜,那一个月就得一百两,要是买的贵蔬菜,价格更高。”
“还有肉,不止是猪肉,还有鸡鸭牛羊鱼,各式各样。虽说底下庄子会送干货上来,可总不能天天吃干货呀?新鲜的也得买。像鸿卓爱吃鹅,一鹅至少抵六七只鸡呢。”
陶若筠拿手指揉着太阳穴,心中想着,谢鸿卓这鹅还是戒了比较好。
“就吃饭这一项,一个月就是二百五十两的预算,还不算各种米,因为庄子里会送。”
每月吃二百五十了两
陶若筠的双手微微打颤,以后让她每个月这样拨银子,她得心疼死。
“怎么样?后面账可还要算?”
陶若筠颤抖着声音道:“麻烦嫂嫂都说一下吧。”
赵瑾容便接着道:“这些都属于日常开销,还有一些隔段时间才会发生的事情。”
“比如说家中宴客,再比如外出送礼,又或者四季制新衣首饰。就拿去年来说,家里收了两匹大绒布料,一匹价值百两银子,换成是你,岂不是要滴血了。”
陶若筠就是要滴血了。
“你呀,就是生活辛苦惯了,还不习惯这些花费。没有关系,等你多住住,适应了,也就好了。都说从俭人奢易,放心吧,尤其是等你将来能赚钱了,你得舍得花,才能享受生活呀。”
一说起赚钱,陶若筠又来了劲。
“嫂嫂,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您”
赵瑾容见她这样客气,不禁又笑了:“都是妯娌,有话就问吧,不必这样客气。”
陶若筠凑到赵瑾容耳边问:“我当日成亲,谢家给我的聘礼里面有一大笔现银,我想问问,这银子我是不是应该还回去呀?”
陶若筠机灵,没说是不是属于自己的,而是问是不是该还回去。
赵瑾容一笑,道:“怎么了?不敢花呀?”
陶若筠撇撇嘴:“不怕嫂嫂笑话,我没见过那么多银子,连账面上的都没见过呢。”
赵瑾容道:“按理来说,这笔银子既然给了你,那自然就属于你。不过”
“不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