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若筠气归气,字还是要练的。谢鸿卓也帮她,找了一堆字帖儿来给她练习,说是什么冯承素临摹的王羲之。
陶若筠听了便问为什么不直接用王羲之的,一句话问的谢鸿卓哑口无言,嗯嗯呃呃了半天道此人小气,写的太少了,外面买不着。
陶若筠半信半疑,盯着那本字没有多少的帖子又问:“这字,很好看么?”
谢鸿卓揉了揉鼻子,道:“大家都说挺好的,就先照着这个练吧。”
陶若筠哦了一声,那就练吧,不然又要被嫌弃了。
临近月中,宅里办了桌酒席,为的是送别谢鸿山赵瑾容夫妇,这一顿饭吃的陶若筠极其悲伤。
可说到底,谢鸿山是去做官的,应该高兴,只有陶若筠食不知味,说不出来的难受。
唯一的妯娌也走了,家里就剩她一个少奶奶,以后找人问问题,都只能问陈妈妈,一想到陈妈妈那只抬眼皮不抬头的样子,她就瘆得慌。
谢鸿山夫妻是从水路南下,一行人带了不少仆从伴当,行李更是数不清,声势浩大。
陶若筠和谢鸿卓一起站在码头上送别二人,谢鸿卓难得有一次不是因为陶若筠而撇了嘴,谢鸿山也难得一次苦口婆心,没有冷脸训斥他,只叫他守住家业即可,凡事不要莽撞,多听听林管事的。
谢鸿卓都一一答应了,回来路上怏怏的,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这一天老莫带了两个七八岁的丫头回来,问可行。
陶若筠并不懂得看人,也不知道七八岁的可行,谢鸿卓不管这个事,她便问青荷的意见。
青荷只说,孩子小有小的好处,可以教,大的上手快,就怕懒。
陶若筠便问她可愿意带着教着,青荷瞧出陶若筠有意叫她在院子里管事,便答愿意,于是收下了这两个丫头。
人领了回来,问了名字,一个个叫的跟院中其他丫头都不太一样,随意的很。
陶若筠便问青荷,她们的名字都是谁取的,青荷道当初三公子刚刚读书,最喜好取名,除了芷兰斋的丫头没改过名,后院里的丫头书童全是他给取的名字。
陶若筠听了不服气,自己跑到二楼书房里找出诗词来,翻了一下午,给取了花照花影两个名字,花花草草一屋子。
陶若筠正式开始掌家了。
说是掌家,其实就是有事找你,没事大家各忙各的。
芷兰斋的人走尽了,家里事情也少了些,要使的银子也少了些,只是谢鸿山带走了不少。
陶若筠无事便在二楼习字,偶尔看看窗外,结果越看越烦躁,字也练不好。
这天晚上,她终于憋不住了,问起林地的事情。
“这都快四月了,我还想着今年把树种下去呢。”
谢鸿卓看起来也不似往日活泼,说起话来支支吾吾的:“那个媒人可有跟你说那林子是怎样的?”
陶若筠道:“说是一片没开的林地,要我自己去弄。我都想好了,我得去看看,才能找到怎么办呀?可是我现在不敢说要出去”
“那林子可能有点远有点偏”谢鸿卓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把责任推到他哥头上去了:“这事都怪我哥,太小气,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一次都好远好远的,麻烦死了。我看他就是故意的,故意为难你。”
“哪里都行,有总好过没有。我都想好了,我自己一直呆在酒坊肯定是不行,得雇人,那就不在乎远近了。”
谢鸿卓又道:“雇人银子怎么办?”
他想的是,虽然现在陶若筠掌家,但是银子不是说动就能动的,这样一笔银子要拿出来,账房肯定得告诉母亲那边,到时候就惨了。
“我有啊,你傻了么?”
“你要用自己的银子么?”
“我不用自己的难道用你的呀?你又没有。”
一提没银子,谢鸿卓又泄了气,只是这倒叫他想起一件事来。
“你银子要回来了?”
陶若筠点头,当初陆离欠债,谢鸿卓也是知道的。
“那是谁去要的?”
“我啊。”
陶若筠理所当然地说道,谢鸿卓却急眼了:“你去见那个狗官了?”
陶若筠有些莫名其妙:“我不见他怎么拿银子?”
“你叫别人去呀。”
陶若筠眨巴着眼,道:“他那人小气,我都被报复过了,再叫别人,万一他又报复怎么办?你都说他是狗官了,狗官没良心。”
“那你就去见他?”
陶若筠觉得谢鸿卓这脾气莫名其妙的:“你今儿怎么了?”
谢鸿卓有些气闷,说不出来的难受,道:“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你去见他,他不是好东西。”
“我就见那一回不是,是两回,现在”
“还两回?你为什么见两回?”
陶若筠越发觉得谢鸿卓今天不讲理:“跟他说的时候见一回,拿钱的时候见一回嘛,就这两回。”
谢鸿卓气的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步子快的恨不得卷起风来。
“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喜欢你这样。”
“我哪样了?”
“见狗东西。”
陶若筠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就那么讨厌他?”
谢鸿卓一向少说难听话,可是到了陆离这里,不是狗官就是狗东西,可见恨的要死。
谢鸿卓听了,跑到陶若筠面前一顿说:“对,我讨厌他,以后不许你再见他,要是以前都没见过就更好了。”
陶若筠道:“我钱都拿回来了,以后肯定不见了。可是从前见过的,你也不能怪我呀,你都知道的。”
谢鸿卓无言以对,杵在那里半天,才低声问:“那你还喜欢他么?”
合着谢鸿卓吃醋了,还是陈年的老醋。
陶若筠瞧的清楚,把脸凑过去看他的表情,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不喜欢他的,从前不喜欢,现在更嫌弃。”
“那你为什么跟他订婚?”
“爹爹说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