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典吏忙说有人举报城中有人通匪,需要千户大人协同办案。
典吏急,谭正初却跟没事人似的,慢慢吹着手中的一杯茶,品了一口之后才道: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陶若筠这边早已收拾停当,一屋子人该干什么干什么,而她自己,静坐厅中,等着衙门来拿人。
这一切早就在预料之中了。
没多大会子,就见门人来报,官家来人了。
陶若筠轻轻一笑,果然不出所料。
外头谭正初带着他的那帮兄弟,徐同光带着府衙里的几人,一起进了谢家门来。
陆离要来看戏,徐同光虽不明白他的心思,却也不肯。
他怕谢家真的查出什么来,至于谭正初,他猜大概率是一伙的。这样至少对谢家有利一些。
两人进了门,谭正初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道:
“有人状告谢家通匪,私藏火器,千户所负责城中布防,需要来查查。”
陶若筠淡淡一笑:“大人尽管查就是了。”
谭正初瞧着陶若筠胸有成竹的样子,对着自己的人命令道:“你们都去搜搜。”
一时间那帮曾经在演练场见过陶若筠的人,都散了开来,在家丁们的指引下,各个房间打开门,叫他们细查。
至于其他地方,陶若筠在前面带路,走到后花园的时候,伸手两边一指道:
“这边是我婆婆的院子,那边是我跟嫂嫂的住处。”
这下两个大人都犯愁了,毕竟都算半个同伙,闯女子闺房,两人都干不出来。
那帮子下人见大人不发话,也都不敢动。
“你们都出去,我亲自来问话。”说话的是谭正初,说完又补充道:“徐大人留下一同问话。”
陶若筠看着那帮查家的衙役军户都出去,这才听见谭正初说话:
“一般人家遇到千户来搜家,都是惊恐模样,吓哭的都有。”
“什么?”
陶若筠打扫干净了家里,一点证据没留下,自然不怕查,因此表现的极为镇定。
可是哪个被搜家的会镇定?
愤怒,恐惧,伤心,绝望,都可以,唯独不该淡笑着。
谭正初有意提醒,可是碍于徐同光在,为了避嫌,他把徐同光留下了,这是个君子。
“一般人都会哭。”谭正初忍不住正面提醒。
陶若筠这才反应过来:“我没想到。”
谭正初没去看陶若筠,反而去看徐同光,他要知道他的立场。
徐同光见状,也摸不清了,陶若筠这才说道:“都是自己人。”
她对徐同光道:“鸟铳火药都是他给的。”
徐同光惊到:“胆子大成这样,万一炸了可如何是好?我今天要是带了别人来,你可怎么办?”
谭正初道:“放心吧,鸟铳已经在我千户所了。不过我的火药呢?”
陶若筠笑嘻嘻道:“反正你找不着,事情结束了我再还你。”
“那桌子呢?”
“早就在灶膛里烧成灰了。”
谭正初哼了一声道:“鸡翅木的桌子,说烧就烧了,果然是商户。”
“大人喜欢,我送你几套。”
谭正初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徐同光在一边长舒一口气:“那就是查不出来了,这就好了。可是证人你打算怎么办?”
“他谢正平有,我也有啊,两边吵好了,又搜不出东西来。”
徐同光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那银子呢?你不说钱茂典给你假银,你怎么告发他?”
陶若筠道:“大人,您就等着看好了。”
徐同光满头大汗:“本官平生第一次做这种违背原则事情。”
谭正初听了笑道:“大人,为官之道,你还有的学呢。”
陶若筠也道:“反正你要抓假银案,我要拿回谢家财产,殊途同归,对彼此都是好事啊。”
徐同光听罢,不禁好奇的去问谭正初:“那千户大人为的哪般?”
谭正初正色道:“老子平生最恨京里那帮子不干人事的宦官老狗。”
家中被胡乱的看了一番,连后院都不曾进去,两边人马便撤了,陶若筠跟着去过堂,一众小厮丫头跟着去。
府堂里,陆离正和谢正平聊着案情,这边就已经把人带回来了。
“大人,大人就是她,她要杀人。”
谭正初喝道:“杀了谁了?”
谢正平道:“是差点儿杀人。”
谭正初道:“那就是没杀,乱吼什么?”
谢正平头次跟谭正初这种军户打交道,一时间被唬住了,也不敢乱张口。遂改了说辞道:
“大人,我是告她私藏火药,威吓他人。”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一桩官司改来改去,到底要告什么?”
徐同光也被这人的夸大其词弄的有些火气。
“就是有火药啊大人。”
谭正初大大咧咧的往边上一坐,道:“我与知州大人都去搜过了,没有你说的火器。”
“这不可能”
谭正初怒喝:“你是说我与知州大人徇私舞弊?”
谢正平忙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啊。可我有人证的啊。”
“大人,”陶若筠听到此处,终于用符合谭正初要求的声音,弱弱的出声:“若要人证,妾身也有的。”
“人证在哪里?”
“大人大人,”谢正平在一边叫道:“这家里的小厮家丁可不算,那是同伙啊。”
陆离在一边添油加醋,“大人,下官觉得说的有理,不该是自家人来证实无罪。”
徐同光看向陶若筠,陶若筠早就拜托谢母去串过口供了,所以直接把另几个铺子管事的名字说了出来。
徐同光听了,命人去带来。
谢正平瞧这模样,猜到可能有诈,瞪着眼睛想了半天,又提出要自己的女婿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