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若筠从芷兰斋回了翠竹轩,觉得无比疲惫。
阿保才不到两岁,居然就开始要经历这些了。
陶若筠自己吃够了孤女的苦,阿保没有亲兄弟,将来自己迟早要老去的,他们兄妹若是像谢鸿卓那几个兄弟一样和睦,陶若筠就心安了。
可是如今阿保才不到两岁,阳、诚两个孩子也还年幼,若是听了月红那些话,对阿保生了厌恶之心,陶若筠真是恨不得撕了那月红。
这就是她为什么非要谢灵阳全程抱着阿保的缘故,他们能把妹妹当作一体的,才是对阿保最好的。
陶若筠心烦意乱的,一门心思想着以后总要让三个孩子多多相处才好。
陶若筠这边发愁,碧梧院那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那李妈妈带着月红跟张慧月回了碧梧院,叫月红撒开手去看脸,一张笑脸早就肿的老高,李妈妈心疼不已。
“少奶奶,您看看,月红叫他们打成了这样。她好歹是贴身伺候您的丫头啊,她们下手也太狠了吧。”
张慧月看着月红的脸,还有嘴角的血,有些触目惊心。
她如今也是烦躁的不行,因为月红说的话,她自己确实跟李妈妈谈过。
月红大抵就是从她们这里听到了,然后到两个哥儿面前乱说,叫陶若筠那个夜叉给听了去。
今日这情形,想说理都没处说去,只能自认倒霉。
“让银铃找块冰敷一下吧。”
“少奶奶,这大冬天的,冰块岂不是要冻出冻疮来,那这张脸往后还怎么见人呀?”
张慧月没有办法,到底是乳母的孙女,她不想多说什么,只叫李妈妈自己出去寻个大夫过来瞧了。
那李妈妈火气正盛,捧着月红的脸道:“少奶奶,您今儿也看见了,那三少奶奶的手段。几句话而已,又是打人,又是把我们叫过去当面对峙,这哪里是孩子的问题,分明是针对您的啊。”
“她做了这么一场大戏,就是要让您在家里头没脸,她们对咱们是什么态度,您还看不出来么?”
张慧月也是头疼,本来自己家做错了事,连累的谢家,已经让她够抬不起头了。
这么些日子她连门的不想出去,就是担心受人白眼。可现在,被人叫了出去挨了赵瑾容一顿训斥,虽是自己没理,可到底让自己丢人了。
她长这么大,哪里丢过这样的人,心里一顿委屈。
往后在谢家可怎么过呀?
李妈妈看张慧月把脸撇向一边,默默垂泪,心中火气更甚,拉着月红就出去了。
自己亲自拿了冰,给月红敷脸。
“你今天都说什么了?”
月红抽抽嗒嗒地道:“就没两句话,本来就是么。一家子怎么可能不争家产,咱们老爷是好性子,当年谢家还不及今日,那时候才分走多少?这些年谢家难道没有仗着老爷赚钱么?可如今咱们家没落了,谁管老爷和奶奶啊?凭什么都给那个贱女人?她算什么东西,当初指不定怎么勾搭上三公子的呢。”
“什么叫都给那个女人?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李妈妈问月红。
月红道:“春山告诉我的,那个母夜叉拿着家里的借契,去换了地契,可是那地契拿回来的时候,全都换成了她的名字。折腾半天,都是为着把谢家的财产变成姓陶的。”
李妈妈听了一惊:“你说的真的假的?”
“春山说的,当时去衙门里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跟着,假不了。还说三少奶奶跟知州,还有千户大人,熟着呢,有说有笑的。连京师来的林大人都被她哄的交出了地契。”
李妈妈喃喃道:“这小妮子有手段啊,怪不得好端端的谢家三公子非要娶一个乡野村妇,必定是她耍的手段。”
“就是,春山说三公子当初为了她,吃了好大的苦,也是为了她才安下心来学做生意的。现在人出了海,连家里生意都交给她打理,结果全打理到她自己手里去了,库房里的银子说搬就搬。”
李妈妈听了连连点头:“这就对了,你看这芷兰斋,没有男主人,就剩两个小的。老二又分了家,家里就剩一个老三,偏偏她自己生的是个女儿,将来分家必定吃亏,她就先下手都弄到自己手里。”
月红道:“咱们知道有什么用,你没看芷兰斋那个猪脑子,被她耍的团团转。做娘的这么蠢,活该自己儿子没财产,将来有她哭的时候。”
“蠢货。”李妈妈恨恨的骂了句,“芷兰斋这个样子,是指望不上了。”
“那怎么办呀?”
“这样”李妈妈继续给月红支招,总之要在春山那里尽可能问出更多的事情来。
月红一一记在心里。
说起来那日陶若筠给金珍嘱咐了,月红的事情一个字不要透露出去,可是还是被自己婆婆知道了。
透露的人不是别人,是那个刚刚会说话的阿保。
阿保被陶若筠的样子给吓到了,去了慧心居脸色就不好,整个人怏怏的,说话吃东西玩耍样样提不起兴致。
谢母哄了半天不见好,便认为是乳母金珍照顾不周,让孩子生病了,问了好半天,金珍不得已,透露了阿保受惊的事情。
口子一旦撕开,便再也遮不住,全都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