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若筠出了库房,便见着了那个等待许久的妯娌张慧月,还有她那个嘴欠的奶妈李妈妈。
陶若筠满脸笑意地问:“阿姆找我?”
张慧月却笑不出来,面带怒容道:“你们都去哪里了?”
陶若筠笑得更厉害了:“阿姆是在质问我么?”
张慧月却急了:“你们全都走了,连着家具都带走了,你们不是看看庄子那么简单的对吧?”
陶若筠依旧笑嘻嘻的:“这谁知道呢。”
说罢便要走,张慧月赶忙拦住:“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陶若筠装傻:“什么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啊。”
张慧月道:“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是什么意思?”
“丢?”陶若筠笑道:“婆婆觉得家中吵闹,不得安宁,我就给她寻了个清净的地方,哪里就丢了阿姆了?”
“那为何不带上我?”
陶若筠听了,收起笑意:“阿姆,那是我家,你想住进我家里?”
张慧月脸色一红,不知道如何作答的时候,那李妈妈又道:“婆婆走了,做媳妇儿的”
“主家说话,奴才插什么嘴?”
这一次说话的却是青荷。
陶若筠回头看了眼青荷,赞赏地笑笑。
“阿姆还是这么不会管教下人,看来上次的事情,你是一点教训也没有吸取啊。”
张慧月眼看着没有任何办法了,索性发狠道:“怎么?你要管起我的下人来了?”
陶若筠道:“不敢啊阿姆,你的下人你管教,你的下人没规矩被人笑话的又不是我。说起来还是京师的官家小姐,也不过如此。”
“一码归一码,我已经不是官家的小姐了。”
“所以这规矩也丢了个干净。好了,我没功夫跟你说话,我该走了,阿姆记得看好家。”
张慧月却拦在前头道:“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得告诉我你们在哪里,几时回来。”
陶若筠慢悠悠地道:“我不说,你又能奈我何?”
张慧月瞪红了眼:“你好大的本事,连着婆婆跟阿姆都能一起拐了,你把全家都耍的团团转。银子铺子庄子,还有田地,你全都有了,都是从谢家弄出去的吧?”
陶若筠没有一丝怒气,淡淡道:“可惜啊,可惜现在只有我在家里,你就是说一百遍,婆婆跟嫂嫂也听不见呀,太可惜了。”
“人在做天在看,早晚有一天,大家会明白我的。”
陶若筠嗤笑一声道:“阿姆,这人啊,最怕自作聪明了。与其替谢家操心,我看你还是多替你自己操心操心吧。”
“我好的很。”
陶若筠撇过头,伸手轻抚发髻道:“阿姆,我说了,婆婆在家住的不安宁,听了你的话,她老人家心里头不痛快,这才搬走了的。阿姆,你不孝啊。”
轻描淡写一句话,震的张慧月后退两步,李妈妈赶忙扶住。
“过些日子二哥就该回来了,我看你最好找个好理由告诉他,为什么婆婆住去山上了,又为何不带上你。我都想好了,等二哥来了,我就实话实说,也是阿姆教我的,只要是真话,就可以随便讲,对吧?”
“我要去山上,我要去把婆婆接回来。”
说罢便往轿子的方向去了,陶若筠却道:“这轿子有人了,阿姆自己去外头雇去吧。”
张慧月痛哭道:“你是要逼死我。”
陶若筠也改了戏谑的样子,严肃道:“阿姆在婆婆嫂嫂面前挑拨的时候,可有想到今时今日?你是自作孽不可活。”
说罢一甩袖子,上了轿子就要走。
张慧月却突然冲过来拦住轿子问:“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让婆婆回来?”
“很简单,你是谢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儿,我自然敬重,但是她,”陶若筠伸手指向李妈妈道:
“让她滚,然后你再给我赔个礼,道个歉,我就考虑考虑。”
说罢就放下轿帘,带着一众人和家具往山上去了。
这是陶若筠能想到的惩罚,张慧月是谢家的媳妇儿,她也是谢家的媳妇儿,给张慧月留条路,也是给自己留条路。
要是今天这一点点挑拨,就让谢家严惩了她,那将来自己万一真有点子什么事,就不好办了。
做事留一线,往后总会好说一些。
并且这个面子,不仅仅是给张慧月的,也是给谢鸿川的。
夫妻,兄弟,妯娌,说亲近就亲近,说翻脸也就翻脸了。
张慧月闹腾了,自己也跟着闹腾不休的话,岂不是跟她一样?那她就不占理了。
至于张慧月是什么心情,她懒得管,反正只要不来赔礼,她就奉陪到底。
等陶若筠回到山上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
那几样家具,除了宴桌绣礅,其他都是陶若筠自己住的花溪苑用的,青荷领着人就往花溪苑去。
陶若筠自己则领着人往谢母住的玉泉院去了。
等到院中,陶若筠一眼便瞧见坐在榻上跟阿保逗着玩的婆婆,嫂嫂赵瑾容也在一边。
“婆婆,嫂嫂。”
谢母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笑道:“哎哟阿保,快瞧瞧,是哪个能干的回来了。”
阿保清晰地喊道:“娘”
陶若筠应了一声,走过去抱起阿保。
傍晚风凉,阿保头上戴着一顶黄色虎头风帽,大大的眼睛圆鼓鼓的脸颊,可爱至极。
就是重了点,实在重了点。
陶若筠抱起后,直接往谢母的榻上坐,叫阿保坐在自己腿上。
“真是越长越结实了。”
赵瑾容笑道:“都快两岁了,该有点份量的。乳母直说能吃,她现在抱起来也吃力的很。”
谢母闻言,想起什么似的问到:“我记得你是五月的生辰呀,今年在山上,不及山下,但还是好好过一下吧。”
陶若筠是五月的生辰,但是嫁过来之后就没有大操大办过。
第一年是不讨喜,第二年是谢鸿山出了事,第三年又是家里出事,总之没有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