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若筠叫人搬了把玫瑰椅坐在书桌外面,身边一张方几上摆着茶壶。
谢鸿卓则坐在里面的圈椅上,遣散了下人,只盯着陶若筠看。
陶若筠今天一身翠绿,连绒花簪子都是翠绿的柳枝造型,几支金镶翡翠的簪子显得格外惹眼。
“你盯着我做什么?”
陶若筠自己看了几句诗词,余光瞥见谢鸿卓一直盯着她看便问道。
“你穿绿色好看。”
“只有绿色好看?”
谢鸿卓慢慢道:“春日香叶红,夏日翡翠绿,秋天樱草紫,冬天鱼肚白,你穿全都好看。”
陶若筠听了直笑,“你说起这个,我倒想起嫂嫂送我的那扇四季屏风了,实在贵重,我一直没舍得用。”
“既然送了,为何不用?我看这扇屏风黑漆漆的,就不适合夏天,冬天用才好,快叫人换了。”
于是青荷她们又忙了一阵子。
那扇黑漆嵌螺钿梅竹纹的座屏可以让后面的书桌完全隐藏起来,换了四季屏风后便若隐若现了。
“这样才好,轻透。”
谢鸿卓看了很喜欢,终于不等陶若筠了,自己从水丞里舀了水,研墨写字。
陶若筠看了问:“你写什么?”
谢鸿卓没答话,只顾着写,陶若筠便走过去看,只见花笺上写着两行小诗:
筠娘门前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
“这个我喜欢,谁写的?居然有我的名字。”
谢鸿卓听了也笑:“喜欢么?喜欢就制成对联,挂在门上好了。”
“好,我喜欢。”
两人正说着话,不知是不是临近午时,外间燥热,两只花丛中的彩蝶舞进书房里来。
两只蝴蝶你追我赶的在二楼厅里飞的好不欢乐,就在陶若筠看得发呆时,楼梯上有声音响起。
是阿保又上来了。
“阿保吵着要爹娘,实在是拗不过她。”说话的是金珍,此刻正不好意思的抱阿保上来。
陶若筠是知道的,现在还是阿保粘爹的时候,犟起来确实拉不住。
只是小人刚落地,就先见着两只蝴蝶在那里飞,一时间爹也不要了,追着两只蝴蝶跑。
“阿保,你跑慢点,别摔着。”
金珍想拦,陶若筠不让:“由她去吧,不碍事的。”
阿保追在蝴蝶身后,两只手举在空中,就要去抓那两只蝴蝶。
可是长腿的跑不过长翅膀的,阿保追了半天,碰也没碰着,热情倒是不减。
陶若筠见了,只觉得精力真好。
那双蝴蝶在屋子里飞了半天,终于寻着门口,往外头花丛里飞去,阿保穷追不舍,那知过门槛的时候没注意,一下被绊住,摔了个狗啃泥。
金珍和谢鸿卓见了都急了。
谢鸿卓一个箭步冲出去,几乎把坐在圈椅扶手上的陶若筠碰摔倒。
他一手把阿保搂起来,一边抱怨:“怎么看的孩子,一天不知道要摔多少回。”
金珍自责不已,在一旁帮着拍阿保身上的土。
“是奴婢不小心,下次一定注意。”
陶若筠在一边看了,满心无所谓。
那门槛又不高,阿保摔的也不重,摔倒都没有哭,那就是没事。
两岁的年纪不摔跤,难道等二十岁再摔么?
谢鸿卓把阿保抱起来,回头看见陶若筠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不满道:
“你怎么还坐在那里?阿保摔着了。”
陶若筠阴阳怪气道:“是呀,这乳母也不知道怎么带的孩子,好好的孩子在眼皮子底下摔着了。这孩子哪里能摔的,就得养的娇滴滴的,最好是十几岁了看见一只天牛都能吓哭了才叫好。”
谢鸿卓一听,这是拐着弯的骂自己娇气呢。
可是金珍不懂里头的事情,只当少奶奶在骂她,急的一边抹泪,一边道歉。
谢鸿卓冷下脸来,将阿保往金珍怀里一塞:“你带阿保下去玩会儿,我跟少奶奶有话说,别叫人上来。”
谢鸿卓脸色不好看,陶若筠也不怕,把脸也拉下来。
金珍带着孩子下去了,谢鸿卓才走向书桌,陶若筠盯着他。
“你想干嘛?”
谢鸿卓不说话,只看着陶若筠,看的她心里发毛。
“小孩子摔跤很正常,我们都是摔大的,哪有摔一跤就急吼吼的。”
谢鸿卓站在陶若筠身边,大热天的,硬是让陶若筠觉出寒气来。
“你有什么道理讲就是了,站着干什么?”
“我跟你讲什么道理?”
谢鸿卓撂下一句话就伸手去搂人,陶若筠觉出不对,起身就要跑,却被谢鸿卓一把搂住。
陶若筠惊慌大叫:“鸿卓!”
话音未落,双脚已经离了地,人也在空中旋转半圈,直接坐在了书桌上。
谢鸿卓站在她对面,双手掐住她的腰,沉着脸问她:“你刚刚说什么?”
谢鸿卓脸色难看,但是陶若筠哪里会怕他呢,非但不躲,还把脸凑上去笑嘻嘻地道:
“我说,当年有人被天牛吓哭了。”
谢鸿卓见陶若筠这副样子,便知道今天这气是生不了了。
“那你还嫁我?”
陶若筠把下巴抵在谢鸿卓的胸膛上,娇笑着道:“因为,我就喜欢你哭的样子。”
“不觉得我娇滴滴的?”
陶若筠摇摇头:“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谢鸿卓被陶若筠这么一说,直接笑了:“我堂堂七尺男儿,要靠你一个小娘子来保护,不知道是福气,还是软弱。”
“当然是福气了。”
谢鸿卓被陶若筠这么一哄,手上的动作便从掐变成了搂。
陶若筠顺势攀上他的肩:“别生气了,万一下人觉得你打我,那可就不好了。”
谢鸿卓听了直笑,“我打你?为什么不是你打我呀?”
“我这么温柔,怎么会打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