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才人抓住了皇后的裙角,急切地保证道:“皇后娘娘饶命,嫔妾发誓,日后定然愿为皇后娘娘效犬马之劳!”
皇后轻笑一声,屈尊降贵地伸手来扶涂才人,语气温和,“犬马之劳就不必了,你如今身怀有孕,实在毋需对本宫行此大礼。”
这话一出,涂才人猛地抬头看向皇后,皇后并不看她,只继续道:“十月怀胎之后,本宫要你心甘情愿地将皇子交由本宫抚养,你可甘愿?”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这、这嫔妾并未得孕,这是欺君大罪呀!这分娩之际,嫔妾、嫔妾如何能生得一个皇子啊?”涂才人死死攥着皇后的手臂。
“皇后娘娘,董家势大,董将军才接了皇城军务,宫里的守卫多的是董家的人,皇后娘娘您如何能瞒天过海?”涂才人竭尽全力试图劝皇后收回成命,企图唤回皇后的理智。
却不想情急反而出错,提醒了皇后嘉才人的势力日益壮大,皇后只会愈发不顾一切想要压倒董家。
“闭嘴!”皇后的声音陡然升高,攥着涂才人的领口,盯着她的眼睛:“本宫说你有孕便是有孕,至于皇子,你生不出,自然有人替你
生!”
话说完,便松了手,涂才人宛若失去了着力点,瘫坐在地上,这回的怯懦不是装的,她心知肚明,此事之后自己必然性命难保。
“本宫是皇后,这宫里头,无论是谁的孩子,都是本宫的皇子。”皇后掏了帕子,替涂才人擦去了头发上的茶水,情绪又稳定了下来,安抚道:“你放心,你是本宫的亲表妹,瓜熟蒂落之际,本宫定然不会亏待你。”
“秋弥,去紫宸殿传话,宫中大喜,接连两位嫔妃有孕,请陛下大赏六宫,以表庆贺!”皇后抬高了声音。
“奴婢遵旨。”秋弥领旨退下,对皇后的疯狂之举并未放在心上,为了董家的权势,牺牲一个涂才人算不了什么。
皇后看向仿佛丢了魂的涂才人,寒了声音,“这宫里都是本宫的人,此事若走漏半点风声,本宫第一个杀你!”
涂才人只能暂且稳住皇后,“嫔妾不敢。”
“传本宫懿旨,玉芙宫才人涂氏有孕,为保龙胎稳固,即日起,玉芙宫封宫,免了每日请安安心静养,直至生产。”皇后招来了凤仪宫总管江慎,此事交给别人她都放心不下,“江慎,着人备轿,您亲自送
涂才人回玉芙宫,莫叫人冲撞了。”
江慎躬身领命,转而向涂才人一抬手,“才人,您请吧!”
——
尤听容才从凤仪宫回来,刚到了宜秋宫的宫门,恰巧和落后半步的尤听娇碰上了。
尤听容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竟然下意识地退了半步,肢体僵硬地屈膝行礼,“嫔妾请宜才人安。”
两人同住一宫,尤听娇又时常跪在宜秋宫前做样子,与尤听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无其他嫔妃在场,她仗着自己姓尤,可从不主动示弱请安的。
尤听容闻言眼睛朝她那儿一瞥,尤听娇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露了胆怯和害怕。
尤听容不禁嗤笑一声,她怕自己?蠢笨愚钝如尤听娇,现在都觉得尤听容可怖了?
尤听容没有说话,搭着兰影的手,迈步进了殿。
尤听娇看着她的背影出神,姨娘跟她说过许多次,说她斗不过尤听容,让她千万以嫡姐马首是瞻,她都没放在心上过。
明明在家里,就是尤听娇更得父亲喜爱,也是她先进宫,为何要避让尤听容?
可今日凤仪宫一事,尤听容说了一通似有似无的话,满宫里好像顷刻间就变了,尤听娇虽没
能看懂,却能感觉到尤听容的威胁,让她不敢再肆意。
没过一会儿,凤仪宫的喜报就传来了,紧随而来的是两个“有孕”的嫔妃晋位美人的消息,此事尘埃落定。
尤听容用过了午膳后,便拿出了从钦安殿带回的经书,换下了锦衣华服,脱了宝簪金饰。
盘坐于暖榻上,一笔一划抄录着佛经,以求内心的平静。
青町看她写的认真,在一旁轻手轻脚地研墨,适时地提醒道:“主子坐了许久,喝杯茶缓缓精神吧?”
此时屋里没有旁人,青町看着尤听容虔诚的神色,犹豫着安慰道:“主子不必心急,陛下待您好,日后咱们一定也会有皇子的。”
青町不会深想,但心里都是尤听容,只知主子从凤仪宫回来后便不大高兴,脸上也跟着忧愁。
尤听容手中的细笔微顿,抬头看向青町,没忍住弯唇一笑,“我知道,不仅会来,而且……是天底下最乖巧可爱的孩子。”
青町一愣,只当主子释怀了,也松了一口气,“一定很像您。”
“这些话不可在人前说,子嗣是后宫嫔妃们的心头大事,也是是非最多的事。”尤听容嘱咐青町,“你记着
,重华宫和玉芙宫千万不要沾惹,也告诉底下人,安分守己不可议论主子们的事。”
青町老老实实地点头,尤听容看着她懵懵懂懂的模样,并未说太多,怕她露了马脚。
说话间,只听外间的宫女来报,“主子,流云宫池才人来了。”
“快请进来!”尤听容放下笔,起身迎接。
池卿环从门帘处钻进来,“容姐姐!我带了经书来,上回咱们约着一起抄呢!”
池卿环说着话,瞥见尤听容桌上的经文,撇嘴道:“容姐姐怎么自己先抄起来了,也不等等我。”
尤听容看她率性直言的丧气脸,拉了她的手过来坐下,“都是我的错,下回是万万不敢了。”
因为单允辛遗落的荷包,尤听容心里不自在,便称病许久没见池卿环,今日看她还是万事不上心的自在模样,便知是自己给自己添堵。
池卿环立马笑开了花,有些骄矜地挤挤挨挨地与尤听容坐在一块,“容姐姐还说要给我送荷包呢,转头就没了信了!”
她提起荷包,不止是知情的青町心里一紧,就连池卿环身后的连翘都下意识地看了尤听容的脸色,轻轻扯了扯池卿环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