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弥说完,尤听容便亲眼瞧着院子里的气氛更为紧张了几分,嫔妃们都似呆愣住了一般,一时竟是无人动作。
尤听容抬眼一扫,就对上了众人小心打量的眼神。
宫里分个尊卑上下,这是没人敢越在她和嘉美人前头。
尤听容抬手,由着兰影扶着起身,率先进了凤仪宫,即将入冬的穿堂风她可不想多遭。
今日皇后难得的早,几乎是尤听容和嘉美人才先后进了殿,皇后就在上首的凤椅上坐定。
尤听容才微微垂头,预备施礼问安,就被皇后叫住了,“宜嫔妹妹快快坐下。”
尤听容抬头便见皇后满面温和地看着她,笑容满面道:“陛下对你这一胎最是看重,特意嘱咐本宫千万照看仔细了。你现在……可是后宫顶顶金贵的人,这些繁文缛节尽可免了。”
这还不算,待尤听容落了座,皇后还转头吩咐秋弥,“宜嫔有孕不宜饮茶,快给她桌上换一盏蜂蜜陈皮汤,酸酸甜甜的,最合害喜妇人的胃口了。”
皇后的时机选的很妙,尤听容免了礼,其他的嫔妃照着规矩请安。这会儿,正正好是嘉美人屈膝问安。
皇后一副心里眼里只有尤听容的模
样,压根没有看向正俯身的嘉美人,生生把人晾着。
待跟着嘉美人身后的赵宝林开口提醒,皇后这才淡然道:“本宫疏忽了,都坐吧。”
似乎嘉美人如何压根不值一提,一句话将嘉美人与在场的其他人归到了一处。
尤听容垂下眼,皇后倒是长进了,知道用巧劲了。
对嘉美人这样强势霸道的性子,忽视比冒犯更让她痛恨。
皇后今日待她这样热切,又故意忽视嘉美人,如此强烈的对比,就是要嘉美人心里不痛快,好将嘉美人的怒火引到尤听容身上。
不过,嘉美人再恼火,也不至于昏了头,放着皇后这个罪魁祸首不问,转而着了她的道,毕竟……真说起来,尤听容也算捞了嘉美人一命。
况且,别人不知道,尤听容可是晓得的,嘉美人并不在意圣眷,她惦记的另有其人。
因而,尤听容此时并未多说,只静默地看着皇后自行其是。
“谢皇后娘娘。”众人谢过后落座。
皇后看着嘉美人铁青的脸色,满意地笑了,“宜嫔妹妹,你的月份尚浅,日用饮食更是要格外仔细些,若有什么不懂的……”
皇后尾音微微拖长,目光落在了嘉美
人身上,“倒是可以多向嘉美人讨教讨教。”
她就是要看嘉美人不痛快,想她得孕时多得意,如今也算报应不爽了。
“多谢皇后娘娘挂心。”尤听容敷衍一句,再不多说。
看过了皇后眉飞色舞地模样,再一瞥嘉美人回望皇后的眼神,月牙弯眉舒展开来,只管作壁上观。
皇后显然不满意二人的反应,转头吩咐嘉美人,“嘉美人可不要藏着掖着,同为一宫姐妹,可要多多指点宜嫔才是。”
“皇后娘娘的话,嫔妾自当遵从。”嘉美人冷冰冰地开口,不等皇后再说,就反唇相讥道:“嫔妾没有想到,皇后娘娘没有生养过,教训起人来,却是厉害的很,嫔妾不得不服。”
皇后笑容一沉,“嘉美人说的是,本宫没有生养过,但本宫是皇后,是皇子公主们的母后,自然该事事过问、件件关心。”
“哼……”嘉美人冷笑一声,“话虽如此,可不曾为母,如何懂得照料孩子?”
“怪不得好好的大皇子,涂美人拼了性命生下来,到了您的手上,奶还没吃几口呢便高烧不退起来,有您的关心,大皇子指不定有没有命活呢!”
嘉美人夹枪带棒的
几句话一出,秋弥就知不好,还没来得及提醒皇后,今日的目的是挑拨宜秋宫和重华宫内斗,就见皇后一拍桌子,厉声道:“大胆!”
在场众人无不噤若寒蝉,连带着随行的宫人们,跪了一地,“皇后娘娘息怒。”
尤听容还安安稳稳地坐着,轻瞥了眼兰影,兰影低声道:“您放心,东西送去宣政殿了。”
尤听容点头,眼睛往入口的屏风处看了眼,而后才搭着兰影的手跟着跪下。
几息的功夫,随着一阵脚步声,单允辛的声音从披风处响起,“皇后因何发这么大的脾气?”
皇后心中一跳,恶狠狠看了眼单允辛身后跟着的,负责通报的小太监。
“臣妾参见皇上,恭请皇上万岁圣安。”皇后略一思量,觉得自己没什么不妥,开口道:“嘉美人竟敢诅咒大皇子早夭,臣妾气急了,便多说了两句。”
心里奇怪,陛下都多久没来过凤仪宫,怎么今日才下了朝就赶了来?
“此事是嘉美人的不是,皇室血脉,岂容你信口胡来?”单允辛语气不满。
这回嘉美人才是真气,“臣妾失言,还请陛下恕罪。”
皇后嘴角这才带了笑,只可惜她的笑
还未展开来,就见单允辛目光一转,看向了尤听容。
三两步上前亲自扶起尤听容,“你怀着身孕呢,怎么能跪着?”
而后又皱眉看向皇后,“皇后再生气也该注意分寸。”
皇后才翘起的嘴角这会儿僵在了脸上,看着一副低眉顺眼模样的尤听容,有火无处宣泄。
这个宜嫔分明膝盖才落了地,就这么金贵吗?
“多谢陛下,臣妾没事。”尤听容垂眉浅笑,看了眼跪着的嘉美人,“反倒是嘉美人,身子才好些,如何受得住?”
单允辛瞧着她一副可怜可爱的小模样,那轻言软语一说,只觉得心头有些痒,就是……假的很。
尤听容平日里在他面前哪有这般柔顺?这小滑头,又不晓得再算计些什么了。
单允辛才下了早朝,就正碰上了来宣政殿送东西的青町,一问送的什么,好家伙……清热去火的荸荠蛋汤。
单允辛还记得,这木盒才掀开来,别说是他了,就连常顺和张福都颇为怜惜地看了他一眼。
就连御前伺候的,都可怜起他这个皇帝,才喝饱了壮阳汤,转头又喝上了降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