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听容坐在床沿,听着单允辛的呢喃断断续续,一丝丝地往她耳朵里钻,挠的她心口酸胀。
尤听容所幸偏过头去,不再看他,默不作声。
“娘娘?”常顺坐不住了,抬眼看她,轻声提醒道:“陛下唤您呢。”
尤听容软唇微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递过去。
几乎在指尖碰触到的那一瞬,单允辛骨节分明的手指就缠了上来,仿佛握着的是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用力到指尖都有些细微的抽搐。
尤听容有些不适地挣了挣,所幸单允辛人还昏沉着,也使不上劲,否则她手指都要断了。
尤听容目光落在单允辛的脸上,许是终于拢着了心心念念的人,单允辛一直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冷硬的薄唇甚至微微翘起。
炙热的体温似乎透过皮肉,传导进尤听容的身体,暖热了她的皮肤,也温热了她的心腔。
尤听容挣脱的动作微微一顿,终究还是作罢,任由他握着。
空了一只手将冷水浸湿的帕子搭在了单允辛的额头,又将沁凉的手指挨在他的脸颊,将他的脸做暖炉子。
单允辛似乎被冰的一哆嗦,眼皮下的眼珠子微微转悠两下。
尤听容知道,这是要醒了,转头招呼了常顺端来了
一盏温茶。
果不其然,单允辛的眼睫颤动两下,黑漆漆的眼瞳便显露了出来,只是有些恍惚,视线也飘忽不定,不知落在何处。
尤听容接过常顺递来的茶水,在常顺的帮助下,倾身将杯口递到了单允辛有些干硬的唇上。
随着清澄的茶水接触到嘴皮,单允辛却眉头紧蹙,似是有些不悦,迟迟没有张嘴。
单允辛尚且迷离惝恍着,心中还想着,这是哪个不懂规矩的,杯子都要把他的牙磕碎了……
然而,不等他想明白,就听耳边冷冷淡淡的两个字,“张嘴。”
单允辛只觉得声音熟悉,还未寻思过来,就条件反射一般地照做。
常顺缩了缩脖子,看着陛下咕咚咕咚地张着嘴,被宜嫔娘娘灌了一大杯水。
宜嫔或许心里还带着气,下手是一点没收着,陛下但凡咽的慢一点,都得呛着。
等到茶盏见了底,单允辛嘴巴里都进了两片茶叶了。
他还迷瞪着,但也没敢吐出来,还是嚼巴着,将茶叶也咽了下去。
常顺瞧着陛下这可怜样,手脚麻利地塞了个软枕将单允辛的身子垫起来了些,赶紧将茶杯解了过来,省的陛下遭罪。
尤听容拿帕子替他擦了擦唇上挂着的水渍,“可还要喝吗
?”
这一句话,好似才唤回了单允辛的神志,黑曜石一般地眼瞳渐渐清明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尤听容的脸。
眼眸浮上暖意,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你来了……”
尤听容回以挑眉,“是,臣妾来了。”
单允辛先是压抑着轻咳点了点头,须臾之后,咳嗽之声就是一顿,好似被人掐着嗓子堵在了喉咙口里。
修长的脖子连带着下颌都是一僵,又是一句,“你来了!?”
因为还虚弱着,声量不高,可任谁听着,都不难猜出单允辛的慌乱。
“怎么?”尤听容嘴角含笑,似乎是玩笑一般问道:“臣妾来不得?”
单允辛和常顺二人有志一同地缩了缩脖子,唯一不同的,是常顺还能挪着脚丫子稍稍退远些;而单允辛后脑枕着软枕,背脊后就是床榻,退无可退。
在尤听容的目光下,单允辛只能默不作声地摇头,“只要你想,哪里都去的。”
尤听容这才收回视线,转而捞了单允辛额头上搭着的帕子,这么一会儿,早就给烘热了。
常顺麻溜地接过,又替尤听容换了新帕子,整个过程,常顺一点都不敢抬头,可依旧能感受到单允辛如有实质地凶恶眼神,刺的他毛骨悚然。
所
幸一物降一物,尤听容还坐在这里,等尤听容取了巾子回转过身,那股扎人的目光瞬间收了回去。
单允辛还撑着床坐了起来,笑着道:“容儿怀着身孕,这些劳心费力的事,还是交给奴才们做吧?”
尤听容听着他体贴的话,哼笑一声,也没说话,视线下移。
单允辛顺着她别有意味的目光往下,尤听容手还被他紧紧地锁在掌中,就这一会儿的工夫,还不自觉的用大拇指摩挲了她的手背。
他看着看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想放开,心里又不甚舍得。
尤听容看着他装聋作哑的模样,唇角微勾,又很快压下,拿着巾子的手动作不停,说了句好听的,“臣妾愿意。”
单允辛的手拉的更紧了,嘴角翘地都要飞起来了,乖乖地躺好了,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尤听容。
“辛苦容儿了。”语气喜滋滋的。
一旁的常顺看着陛下欢喜的没边的模样,忍不住叹气,还高兴呢,都要瞒不住了!
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宜嫔究竟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药,怎么多谋善断的陛下一见到她,就先傻了一半。
宜嫔再说上几句好话,冲人那么一笑,就全傻了。
他正琢磨着什么时候好开溜呢,肖院使端着
放着药盏的托盘进来了,一见陛下已经醒了,甚至气色都瞧着好些了,也松了口气。
肖院使躬身将药碗呈上,尤听容伸了空着的那只手端起。
好在肖院使是个细心的人,汤药已经晾至七分,药碗入手也是温热。
待端了碗回转过身来,单允辛仍然没有放手的意思,最后在两人的僵持之中,以及肖院使和常顺似有似无的视线之中,单允辛厚着脸皮不肯松手,反而伸了空置的手打算接过药碗。
尤听容都要被气笑了,目光触及单允辛因为手背苍白而格外刺眼的青紫色血管,心又软了些,“臣妾喂陛下?”
单允辛眼皮子眨了两下,似乎认真地权衡了利弊,最终还是想要尤听容亲手喂他喝药的小心思占了上风,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尤听容这才收回自己的手,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