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秋宫今日的晚膳用的十分沉默,单允辛是使出浑身解数、撑着一口气对付那盅猪脚黄豆汤,无暇开口。
尤听容则是微微凝眉,一派贴心模样地替单允辛顺着后背心,递茶、添菜的。
这么一通下来,单允辛就是想放弃,都撇不开脸,捏着鼻子喝尽了汤,旁的却是再吃不下去了,一脸菜色地下了桌,“朕且先去缓一缓,你吃吧……”
常顺连忙上前扶一把,单允辛脚步匆匆进了内殿,他是一刻都不想再看到猪脚了,就是闻着都有些遭不住。
他一走,尤听容就停了勺子,将汤碗推到一旁,看了眼兰影。
兰影立刻上道地端起汤碗出去,青町上前替尤听容布菜,“您今儿早上说想吃烤鸭,奴婢特意叫膳房备着了,荤局管事亲自掌勺的,是他的拿手好菜。”
“选的是肥厚多肉的湖鸭,炭火烘烤,入口酥香、肥而不腻,您尝尝看。”
尤听容夹起一块,色泽红艳,膳房已经提前将鸭骨去除,沾上酱料便可入口,外酥里嫩,果然不错,“赏。”
青町笑着应下,又夹起一筷子青豆芽,“夏日里最是口感爽脆,解腻。”
等兰影端了空碗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不禁笑了,“主子好胃口
。”
尤听容弯唇一笑,垂眼去看兰影放回她手边的空碗,兰影办事仔细,碗里还残留了几颗黄豆和残汤,任谁来看,都只会以为这汤是尤听容喝完了。
她也用的差不多了,兰影接过雨珍手中的清露漱口茶,呈送到尤听容面前。
尤听容这才好似才想起来一般,望向雨珍,“方才本宫忘了给陛下呈清露漱了,给陛下送去。”
雨珍连忙领了两个宫女进去,兰影看着尤听容一丝不苟地清漱过口齿,半掩着嘴将水吐在口盂之中,又悠悠然擦拭嘴唇,不禁小声道:“您才喝了这一回,就可劲糊弄陛下陛下吧,奴婢瞅着陛下恶心的够呛……”
“本宫可没有逼着他喝。”尤听容不承认,嘴角得逞的调笑却是压不下去的。
收敛了脸上的得逞之色,也学着单允辛的模样,秀眉微蹙,半掩了唇进了殿。
单允辛立刻顾不上自己了,揽过人来,如何心疼暂且不说,心里却是将自己心里头那点小小的报复心思骂了几百遍了。
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如此这般斤斤计较?
在尤听容沐浴的空档,还严肃地嘱咐常顺,往后自己再犯轴,与尤听容较真为难,你们可得直言相劝,拦着点。
常顺和张
福自然连连答应,二人对视之间,都禁不住在心里竖大拇指,宜嫔娘娘好手段,这招式一套一套,三十六计玩的顺溜,哄的陛下一愣一愣的。
又被单允辛打发出去了,“朕难得得空,要跟宜嫔说会儿话,既然小殿下喜欢你们,你们且去看着些,莫叫孩子哭闹,吵得人不安生。”
瞧瞧,这是父皇说的话?怨不得二皇子不待见他。
不过这差事常顺和张福倒是巴不得,笑眯眯地去了。
正是因为常顺和张福陪着单弋安玩闹,孩子玩累了,睡得也是极其安稳的,也不吵着要赖着母妃睡了,尤听容也睡了个安稳觉。
单允辛一瞧,觉得好使,索性只要留宿宜秋宫,就把常顺和张福二人当照顾皇子的婆子使唤,两个大太监也是愈发得心应手起来。
日子清闲起来,尤听容和尤府通了几封书信,得知柳侍郎已经如约动作起来,心下也轻快了些,就等着国宴再和秀郡王妃通个气。
不料宜秋宫是静下来了,宫里却热闹起来,庆安宫连带着凤仪宫,忙碌喧嚣的厉害。原因无他,赶在迎宾国宴之前,久居游玩在外的康乐长公主要回京了。
自前朝起,皇女封公主,皇帝的姊妹封长公主,皇帝的姑姑
则封为大长公主。
这位康乐长公主就是皇太后的独女,只听封号就知道,“安康快乐”,可见太后和先皇对她的疼惜爱怜。
听内宫局的刘复说,康乐长公主还没抵京城,宫外的稀罕东西就一箱一箱地往庆安宫里送,皇太后看的眼睛都花了,笑的合不拢嘴。
当然,疼爱女儿的皇太后这时候也不跟内宫局掰扯了,自己掏了银子,叫内宫局备了好些东西,又是亲自派了奴才前去料理公主府。
说起公主府,这位康乐长公主虽然久居在外,但她的公主府十分豪华气派,一般的亲王都未必比得,先皇和皇太后不晓得补贴了多少,就想将人留在自己身边。
可即便是身份尊贵至此的皇太后,到了儿女事务上头,也是强横不起来。
依着尤听容前世的记忆,虽然她和康乐长公主接触不多,甚至因为皇太后和皇后的关系,和康乐长公主甚至立场都是对立面,但对这位长公主,尤听容还真没法讨厌起来。
缘由就在,康乐长公主属实和一般的女子不一样,喜欢新鲜……各方面的“新鲜”。
尤听容依稀记得,康乐长公主常年游历在外,看尽名山大川、繁华盛景,一年能回来一次都算是勤的,皇太
后想的厉害了,甚至会装病派人将人诓回来。
这样的招式多玩了几次,康乐长公主就不上套了,可把皇太后气的够呛,直骂冤孽,偏拿她没有法子。
对景色如此,对人……亦是如此。
在感情上,康乐长公主可没少挨言官的指摘,别说宗亲、朝臣们,就连京城市井街头,对她的议论也算不上好。也是这些年她一直在外,那些议论也就渐渐息了,无人再提。
其中缘由,就在作为女子,作为一位出身尊贵、教养不凡的公主,她委实是离经叛道了些,爱博而情不专,说句风流也不为过。
尤府是四年前才进的京,青町对康乐长公主的流言毫不知晓,只听了刘复的回报,又看着庆安宫的热闹劲,她就不太高兴。
“一个公主,都快二十五了,夫家还没个着落,有什么好高兴的?”青町避着人跟尤听容抱怨。
尤听容闻言反驳,“女子未必非得嫁个如意郎君才算圆满,她这样也自在……”
“主子,奴婢这是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