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本宫伤不得你的性命,留得你在瑶华殿苟且偷生地活着,你便是赢了么?”尤听容嘲弄地笑了,“死是最轻巧的事。”
“再说了,本宫要你的性命做什么?”尤听容欣赏着嘉嫔眼瞳里渐渐浮上恐惧,“本宫要的……是你悔不当初、备受折磨。”
“你……”嘉嫔的声音带了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你痴心妄想!”
“呵呵……”尤听容哼笑两声,慢悠悠地绕着僵硬地站在原地的嘉嫔缓缓踱步,“本宫告诉过你的,所有要算计本宫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你以为,本宫为什么留着你舒舒坦坦地在瑶华殿?”尤听容险些把自己说笑了,“为了让你吃斋念佛?”
“于本宫而言,对付仇怨之人,尤其是嘉嫔你这样心肠狠毒、自私自利之人……死了有什么趣儿?”尤听容微微歪了歪头,似乎是在发问与嘉嫔。
“活着。”尤听容徐徐地叹了口气,悠悠地点了点头,抿嘴一笑,”活着……才是有无穷无尽的罪受。“
一字一句犹如锥心之箭,刺入了嘉嫔的心口,激的她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绿凝
赶紧扶稳了些,手也扶上了嘉嫔的肘部,微微往回拉了拉,想劝着嘉嫔冷静些。
心里叫苦不迭:贵妃娘娘如今位高权重,不仅在陛下心里份量不轻,就是在朝堂之上,也已然是颇有簇拥之势,您得罪她做什么?现如今您哪里还是她的敌手!
别说比势力比不过,就是比手腕、比心计,两个嘉嫔垒到一块儿,也不是贵妃娘娘的对手呀!
伺候了嘉嫔这么多年,她知道嘉嫔的脾气秉性,必定要行冒犯之事的。现在绿凝只盼着贵妃娘娘一贯以仁厚贤德示人,不要迁怒于自己。
尤听容自然察觉到了嘉嫔的颤抖,伸手握住了嘉嫔的手,微微靠近了些,二人站在一块,看上去十分亲近。
“你说……”尤听容微微贴近了嘉嫔的耳畔,压低了声音,不紧不慢道:“对苟且度日的废后涂氏,本宫尚且容不下她苟活。对阻碍本宫爱子前程的大皇子……”
尤听容“大皇子”三个字一说出口,兰影转头就给了不远处的向荆一个眼神,向荆立刻点了点头。
这头尤听容微微拖长了音调,一派又是疑惑又是天真地神情,对嘉嫔发问道
:“本宫又当如何呢?”
尤听容明明白白地提到了大皇子,是切切实实地震碎了嘉嫔最后一点理智,几乎是尤听容话音才落,嘉嫔便一把挥开了绿凝隐隐拉着她的手。
绿凝瞪大了眼睛,一声惊叫脱口而出:“主子!”
可她被重重地挥开,身子失重地歪向一边倒去,根本阻拦不及。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嘉嫔面目狰狞,失控地朝尤听容伸了手,还带着缺损的长指甲直冲着尤听容的面门而来,显然是要抓毁了尤听容的脸。
绿凝心如死灰,贵妃娘娘是二皇子和小公主地生母,万岁爷的心尖尖,若是叫嘉嫔毁了容,固然是会妨碍往后长久的恩宠的。
但……但嘉嫔自己,本就是戴罪之身,经这一事,只怕是谁都救不了了,嘉嫔这是要跟贵妃娘娘鱼死网破呀!
就在绿凝一颗心沉到谷底,要不忍地闭上眼的时候,嘉嫔身后窜上来两个人,一左一右钳住了嘉嫔的两只手臂,绿凝的耳边立刻就响起了嘉嫔的痛叫之声。
两世对手,尤听容对嘉嫔的秉性了然于胸,早有准备,只往身边侧身退了一大步,避开了嘉嫔的正脸。
至于嘉嫔,被两个太监挟着手,顺势狠狠地扑下,重重的摔在地上,连带着脖子,都被向荆从后头掐牢了。
此时,侧脸被按在青砖之上,浑身疼痛难忍。
当然,更多的,是嘉嫔心中滔天的怒火,她拼命地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嚷着,“放开!狗奴才!放开本宫!”
摔倒在地的绿凝看着嘉嫔狼狈的模样,即便再不愿,为了自己往后在瑶华殿的日子,也只能仓惶地爬到了尤听容面前,磕头道:“贵妃娘娘恕罪!嘉嫔只是一时冲动,绝非有意,还请贵妃娘娘高抬贵手!”
“滚!”尤听容还没说话呢,绿凝的话就先被嘉嫔厉声打断了,“尤听容!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你敢吗?啊!?”
绿凝听着嘉嫔挑衅的话,磕下的头垂的更低,额头抵上了坚硬冰冷的石砖,只觉大难临头。
尤听容动作轻慢地拂了拂袖口,掸去了并不存在的灰尘,蹲下身来,即便如此,也能居高临下地垂眸打量嘉嫔的狼狈。
“本宫说了,本宫不杀你,不止不杀你……本宫还会嘱托内宫局,不许短了瑶华殿的吃用,让你活的好好的。”尤听容
伸手,挑着嘉嫔的下巴,掰过她的脸,“让你能够看着大皇子一日一日长大。”
“你今日可看到了么?大皇子和二皇子很是亲近,对本宫亦是十分信任。”尤听容笑容温柔如春,“当真是乖巧懂事极了!”
嘉嫔看着尤听容的笑,浑身的汗毛都险些立了起来,想起来今日早些时候在庆安宫里,单弋佽靠在尤听容怀中哭泣的模样,他此时无依无靠,是那么信任、那么软糯地依赖着尤听容。
她的孩子!
这是她十月怀胎,险些丢了性命生下来的孩子,她都没能抱一抱的孩子。
他是那么天真无邪,是那么乖巧懂事,现在却受尽磨难,还信了眼前这个毒妇!他以后要怎么办?
嘉嫔只要一想到这些,身体的无尽的怨恨和愤怒在这一刻,变成了无穷的痛苦和无助,脸上的癫狂也一点点染上了悲痛,通红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隔着泪水,嘉嫔看着尤听容清婉动人的脸庞嫣然一笑。
清亮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尤听容轻声细语道:“你放心,本宫主理六宫事宜,一定会‘好好’照料大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