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舒坦自在的年一过,积雪消融、绿枝抽芽,转眼就到了春意暖融的时节,连带着宜秋宫的那几个花圃里,都多了些翩翩的彩蝶。
单遐甘的新乐子,就是踉踉跄跄的举着向荆给她新做的捕虫网去扑蝴蝶玩。
当然,凭她的短手短脚,蝴蝶自然是没影的。
单遐甘转头就求到了单弋佽的头上,自打她能跑会跳以来,比起单弋安这个亲哥哥,远在“千里”的单弋佽反倒更亲些。
对她来说,从宜秋宫去玉芙宫,简直就是千里迢迢,但也挡不住她要去寻大哥哥的心。
不过单弋佽也是惯着她,赶着午膳的那半个时辰,匆匆吃了点东西,就带着同样无心吃饭的单遐甘去逮蝴蝶。
御花园的花都给祸害了,所幸是险而又险地抓了两只。
可惜单遐甘还没有高兴两天,那没了花朵蜜滋养的蝴蝶,就早早夭亡了。
单弋佽面对着泪眼朦胧扑到怀里来的小姑娘,只得披星戴月地连夜给她又逮了两只,生怕妹妹再哭,一贯不看闲书的他都学起了如何养蝴蝶。
师傅池卿朗知
道后,还教训了一番。
只不过,一贯听话懂事的单弋佽虽然仍旧礼顺有加,却并未依从,只是再三跟师傅保证,绝不会耽搁学业。
因着这事,池卿朗还开玩笑似的跟单允辛提起过,“本以为大皇子文弱静雅,却不想也是个主意正的,想好的事儿轻易还改变不了。”
单允辛闻言只是微微颔首表示知道,“说明你教的好,他若是一味只知顺从,回了南苍,即便有咱们的扶持,位置也坐不稳。”
池卿朗点头附和,而后又玩笑一般道:“微臣是替陛下这个父皇担心,小公主此时能被大皇子从宜秋宫勾到上书房,来日若……”
单允辛一听这话可没有好脸色,险些把手中的笔甩到池卿朗脸上去,得亏池卿朗反应迅速,一把截住了,“陛下还当真了。”
“朕的小公主就得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你少乌鸦嘴。”单允辛白他一眼。
池卿朗一看他还急眼了,只能闭嘴不谈。
可他闭上了嘴,却发现单允辛还是斜着眼瞪着他,池卿朗不解其意,“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你还没有‘呸呸呸’。”单允辛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平直,就是这份正儿八经,让他说的这句话显得格外荒诞。
池卿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微微张嘴,“啊?”
“你说了不吉利的话,得‘呸’掉。”单允辛微微蹙眉,一板一眼地解释,神情认真。
池卿朗不禁微微瞪大了眼,险些笑出来,“陛下还信这个?”
单允辛如实地摇头,“不信。”
“那你还……”池卿朗觉得不可理喻。
对此,单允辛觉得他更不可理喻,不等他说完,先急眼了,“朕不信你也要‘呸’掉,你这张嘴,实在是太晦气了。”
一旁的常顺眼看单允辛的手都要摸到砚台上了,赶紧提醒池卿朗,“池大人,您就照做吧。”
晦气的池卿朗:……
虽然觉得好笑,但池卿朗看着单允辛已经开始在满桌子摸东西要砸他了,还是开口连“呸”了三声,只觉得自己的风度都随着这啐口水的声音砸到了地上。
单允辛这才作罢,而后还摆了摆手,把人轰走了,“你今儿实在是太晦气了,暂且
还是先回府吧。”
对此,池卿朗已经不想搭理他了,拂袖而去。
事后,单允辛还颇觉不爽地尤听容提起,嘴里头明里暗里地池卿朗上眼药,“朕看他就没安好心,咱们甜甜哪都不去,就留在朕身边……”
尤听容听着他早的过头的担心,只能笑而不语。
单允辛在她这儿没找到认同感,哪里肯罢休,碎叨叨的说了小半个时辰,最后还嘟囔着抱怨起来,“你这个做母妃的,都不上心……”
尤听容实在是受不了了,转头看向单允辛,“臣妾倒是觉得,总拘在京城里,也没什么趣……”
“停!”不等尤听容说完,单允辛打住了她的话。
在尤听容疑惑的目光中,单允辛难以置信地重复道:“京城?”
尤听容一时摸不准他的意思,就听单允辛继续道:“京城这么大,从城南到城北,再到京城外郊,坐马车来回得要四五天,咱们甜甜娇贵,要是坐轿子,就要七八天……”
“不成不成……”单允辛连连摇头,四舍五入就是十天半个月,他一天见不着甜甜都要
浑身难受。
“要不这样……”单允辛盘算起了往后的事,“甜甜还小,不如朕命人先准备着,在乾清宫后头建一座宫殿,做她的公主府。”
单允辛越想越觉得好,“离朕的乾清宫近,后头是你的交泰殿和坤宁宫,走两步又是御花园,她不是最喜欢扑蝴蝶吗?正合适呢!”
“等过两日,朕跟工部提一提,得早些准备,甜甜如今也不小了……”
尤听容听着单允辛越说越起劲,不,是越说越离谱,赶紧打住他,“陛下,臣妾这个生母要是没记错,咱们甜甜才一岁零八个月,这就不小了?”
单允辛丝毫不觉有异,反而睨了尤听容一眼,“可不是么!你别看此时孩子小,长起来一天一个样,这个宫室的修建从图纸到运材,可得费不少功夫……”
“停停停!”尤听容瞧这架势,在她成了那魅惑君王的妖后之前,单遐甘先哄的父皇找不着边了,“您可歇着吧!”
“臣妾可跟康乐说好了,待甜甜大些,就跟康乐出去四处看看,没空陪您耗着。”尤听容直截了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