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讲台上的老师立刻停住了讲到一半的话,干脆利落地出了教室。
当然,即便他不停,只怕也没办法再讲下去了,因为下课铃响的那一瞬间,整层楼已经翻了天了,喧嚣声沸反盈天,完全压过了老师的声音。
于此同时,一班的教室几乎可以算得上安静了,大家不知道在想什么,基本上都没有出教室,尤听容能感觉到,众人的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自己和单允辛的身上。
尤听容埋头将笔记整理好,这才合上书,抬起头。
外头的喧嚣声更盛,尤听容转头看去,窗口透明的玻璃后挤满了乌泱泱的人头,全是来看热闹的。
比起一班自己教室里顾忌着单允辛在睡觉的收敛,外头的人因为隔了一层玻璃,讨论起来更加肆无忌惮。
“卧槽卧槽!这是哪方神仙呀,居然坐到单哥旁边?”
“看来,我们一哥的运动裤下又增一员美女呀……”
“这次这个有门,近水楼台先得月。”
“嘘!”一道声音反驳道:“别口嗨,给柳校花听到了,不得给你活剥了?”
这句话之后,外头的议论声倒真小了些,似乎对那位“柳校花”相当忌惮。
不过安静了没一会儿,众人又顺着方才的话再起了话头,说起了柳
校花,“说起来,今天柳校花怎么没上一班来?”
“人家要进娱乐圈玩,已经接了戏,忙着呢。”有知情人解释道。
“人没到,心意到了。”讨论者笑嘻嘻道,指了指一班教室前头角落垃圾桶的区域,“只不过,全便宜了袭项他们。”
尤听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了垃圾桶,一般情况下卫生角都是在教室最后头的,可能是一班教室后头坐的是单允辛这样的混世魔王,老师之能委屈自己和前头的好学生,把卫生角放在了教室最前面、讲台边上。
正因为如此,尤听容一眼就看见满的快堆出来的盒子,上头还有酒楼的标志,应当是给单允辛送的早餐。
与此同时,外头又传来了议论声,“真羡慕一班的同学,每天都有送上门的早餐,天天不重样,滋润啊!”
越说,他们的八卦欲越是起来了,“你们说,柳校花什么时候能摘下咱们单哥这朵高岭之花?”
这个问题一出,立刻引得外头笑声一片,“嘿嘿嘿……不都说女追男隔层纱,这不是迟早的事吗?更何况,人家柳家也是家大业大,和单家那叫门当户对、强强联合……”
尤听容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神情若有所思。然而不等她琢磨的清楚明白,
坐在身边的人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的单允辛突然有了动作。
只听哗啦一声,单允辛一把掀开罩在头上的外套,露出有些凌乱的头发,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低气压,豁然起身,径直走向窗口。
只听“哐哐”几声重响,单允辛三两下把窗子都关上了,隔着窗户咬牙对外头的人道:“哪来给我回哪去。”
众人看他似乎是真恼火了,心里嘀咕着,平常这样说的人海了去了,单哥一直是懒的搭理,今天怎么还着急上火起来了?
虽然心里奇怪,但看着他黑脸的模样,还是很快散开了,正巧上课铃声也响了,教室再度恢复了安静。
尤听容随之收回视线,做着数学课的课前准备,而单允辛不知是觉得憋闷还是怎么的,关了窗户之后就没回座位,而是当着老师的面径直出了教室。
尤听容扫了眼他的背影,很快收回视线,专心听课。
下了第二节课,就是课间操的时间,尤听容没有去做操,而是被老师叫出去,带着她去图书馆领取这个学期的新书。
一路上,刘老师都有些欲言又止,一直走到了安静的图书馆里,才一边整理着书,一边斟酌着开了口,“尤听容,老师有几句话要跟你说,你可能不大爱听……”
尤听容应声道:“您说,我听着呢。”事实上,她已经能大致猜到刘老师要跟她说什么了。
“你是学校特招进来的,你的资料我看过,你的情况老师也大致知道。”刘老师先铺垫了几句话,“老师知道,你是个勤奋刻苦又有天赋的孩子,但是……”
“但是,一班的大多数同学和你是不一样的,你现在看着他们一个个吊儿郎当,其实他们的前路已经是早早规划好的,等毕了业,从国外镀金回来,从商的从商、从政的从政、搞艺术的搞艺术,总之……他们和你可能不是一路人。”
尤听容知道,这个他们,着重指的就是单允辛。
刘老师看着尤听容平静的模样,叹了口气,“这个环境其实并不适合你我这样的普通人,特别是你们这样心性未定的孩子,很容易受影响,被动摇……”
“你别怪老师说话难听,老师是真心希望你以后能过好。”刘老师神色郑重,“你应该知道,对你现在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高考,别的什么都是虚的,只有自己把握住这个命运的转折点,才是切切实实的。”
“你就是自己无所谓,也想一想你的父母。你现在能这么优秀,可想而知他们付出了多少,好不容易到了高二,你可
千万不能因为因小失大。”也许是尤听容的神情太镇定、太从容,刘老师的语气更加沉重,苦口婆心道:“老师虽然和你接触不多,但能看得出,你是个善良单纯的孩子,所以才忍不住想要提醒你几句。”
“我知道。”静静听了许久的尤听容这才开口,她定定地看着刘老师,眼神坚定,“老师的意思我明白,您放心,我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我不会自毁长城的。”
她来到这个新世界已经有六年了,无论是通过自己的眼睛还是通过各种各样的媒材,她都知道,即便在法律上人人平等,并没有如大朔那样所谓的勋贵和平民、奴仆之分别,可人们却约定成俗的通过权利和金钱分成了不同的圈层。
彼此之间,看似相差不远,甚至可以在网络上毫无阻隔地交流对话。
可实际上,比起大朔,这种无形的圈层更难跨越。
而这一次,单允辛和她便在完全不同的圈层。
尤听容并非自轻之人,也并不是会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