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贺知欢微低着头,神色恭敬。
“岑易跟我说过您在篆刻之道上颇有建树,小辈不才,想学点皮毛。”
“那为何演这么一出。”林老轻轻靠在马车壁上,眼神凌厉地看向贺知欢,竟有种穿透人心的感觉。
“小辈出自将军府,如今朝堂诡谲,暗潮涌动。有些事多说于你我都无益。”
贺知欢并不惧,眼神坦荡地看向林老。
虽然她即将要做的事情颇有些大逆不道,但重活一世,她若是不剑走偏锋,便只能重蹈覆辙。
林老看贺知欢眼神清明,沉吟片刻后便也没再多问,微微点头便开始闭眼假寐。
看这丫头这副模样,他这个老头子还是不要多事了。
免得将自己搭进去。
贺知欢在自己院中给林老安排了个房间,给孙嬷嬷交代了几句让她管束好院中下人,切勿让外人知晓林老的存在。
自从上次与孙嬷嬷谈完,这明华楼空气都清新了几分,再没了那种被人盯着的不适感。
贺知欢关着门,在庭院中简单办了个拜师礼,便开始跟着林老苦练篆刻术。
许是因为有自己的目标,贺知欢学得十分认真,连林老有时都看不下去想要叫停。
可只有贺知欢自己知道自己背负着什么。
她一刻也不敢停歇。
“秋盈,送林老回岑府,避开着人。”
贺知欢苦练数日终于将篆刻之术学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只要勤加练习便是。
连林老都感叹,她不但十分聪颖,还刻苦,人家花费几个月学的基础,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学完了。
而贺知欢学完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林老送回去。
安全要紧。
可总是事与愿违。
秋盈刚备好马车,想让林老从后门离开时,一个不速之客进来了。
“姐姐,你在院中吗?”
一道刻意讨巧的声音出从院外传来。
贺知欢正在雕刻的手一顿,而后迅速将手中的道具收了起来。
她快步走到院门口,步伐急速,但身姿从容。
“姐”
贺芙蓉刚想再次敲门,那门却倏地一下被打开了。
“有何贵干。”
贺知欢的声音带着冷漠,对临时到访的贺芙蓉有些不解。
她自认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为何还是总是贴着她不放。
“姐姐,妹妹这不是好久没来找你聊天了吗,最近姐姐心情不好,正需要妹妹的开导。”
贺芙蓉娇笑一声,提起裙摆就打算往里冲。
没见过如此没脸没皮的人。
贺知欢伸手拦住,表情不虞。
“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姐姐!”
贺芙蓉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拿起手上挎着的精致的小竹篮,就往前递。
“姐姐就要如此狠心吗,我们好歹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堂姐妹,竟是连你院子都进不了了吗!”
她眼睛提溜地转,眼神落在门缝隙中。
一道灰青色的衣袍一闪而过。
这是?男子?
贺芙蓉顿时一个激灵,看了一眼表情严肃的贺知欢,心中暗自发笑。
好啊,原来是院中藏了人!怪不得变化这么大!
想以前,她进这明华楼,可是畅通无阻!
“姐姐,其实我上次来你院中,落了一个耳环,那耳环我很喜欢,我今天必须得找回来。”
贺芙蓉心生一计,一脸哀求地看着贺知欢,身体却不停地向门口挤。
“滚!”
贺知欢气势全开,伸手猛地一推,将贺芙蓉推到在地。
贺芙蓉本想立马站起来冲进去,可余光却突然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顿时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捂着自己的胳膊,瑟瑟发抖。
“姐姐你别生气,芙蓉不是故意的”
“贺知欢,我为什么每次看到你,你都在欺负芙蓉!”
谢瑾快速走上前,一脸心疼地将贺芙蓉扶了起来,面色中带着关心。
“没事吧?”
“没事的谢瑾哥哥,我只是有个东西落在姐姐这儿了,想进去拿,没想到姐姐”
“怎么,你那日在霓裳楼买了那么多首饰,如今连芙蓉的也要昧下?”
谢瑾神情冷峻。
他最近想通了,他爱答不理的时候,贺知欢每天都围着他转。
这几次他主动了,贺知欢反而一脸厌恶。
她定是喜欢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行为,自己就该跟往常一样对她,她过不了几日,定会巴巴地跟上来。
他冷笑一声,对贺知欢的这种怪癖表示不屑,转身抓着贺芙蓉的手就准备往院子里进。
贺知欢看着谢瑾,真是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看来有空的时候得跟前面守门的小厮说一声,谢瑾与狗不得随意进出。
“谁允许你们进了,这是我的院子。”
贺知欢看着这两人坦然的样子,心里有些无语。
谢瑾还真把将军府当自己家了。
贺芙蓉此时也悄悄地扯了扯谢瑾的衣角,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
“瑾哥哥,我好像看到里面有一个男人”
谢瑾眼神如刀般射向贺知欢,当即不管不顾松开贺芙蓉的手就冲了进去。
贺知欢刚想拦住,贺芙蓉却又缠了上来。
一时间,竟真让谢瑾进了院门。
贺知欢神色微变,赶紧跟了上去。
谢瑾精准捕捉到贺知欢神色的变化,心底更是愤怒。
难道,那日在霓裳楼她说的是真的?
转过回廊,谢瑾随意一瞥,一个青灰色的身影就这样透过打开的窗户出现在他眼前。
好,竟藏在房间里了!
这个女人真是孟浪,私底下竟藏了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