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无意世子之位,他所求的不过是同书意两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为何却如此困难?
谢恒不懂。
这权利竟真的有这么重要,能让人不顾血脉亲情,闹得你死我活便可吗?
贺知欢哪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可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才知道。
不是所有人都会如自己所想,事情也不会如同预料那般顺利进展下去。
身处高位之人,疑心病极重,怎会轻易放过对他有威胁之人?
“谢大哥,大家同是身处诡谲朝堂,当中钩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事,不用我多说。”
贺知欢看着他,目光似有穿透灵魂的力量,沉如千金,压得谢恒抬不起头来。
“我以为我与他好歹是血脉相连。”谢恒声音有些微哑,面色变得苍白。
“我只是个庶子,又如何能威胁到他的地位。”
“可事实便是如此,那日在祥云寺,他们也是以你的名义将我哄骗了去。”
冯书意双眼通红,恨恨地盯着谢恒,“你其实心中清楚得很,我素来与外人没有往来,能对我腹中孩儿下手的能有几人!”
冯书意见他仍不甘心,心中怒火更甚,眼泪直直往下流,“不过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要让我们一家被人害死才算好!”
谢恒慌乱地替她拭去眼泪,脸上尽是痛苦挣扎。
“对不起,书意,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谢恒也不由得掉下眼泪,悔恨又无措。
贺知欢静静看着他们,脸上写满了无奈,“谢大哥,若你不为书意姐姐争取,在那深宅大院,多的是磋磨人的手段。”
“比如上次,他们只想除掉书意姐姐腹中胎儿,这次,便又想要了你的命。正因你对他产生了威胁,这才会对你不择手段。”
“若你仍顾念这血脉亲情,那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随时提防着周围来的暗箭。若你自己能独当一面,手握权利,那你身后之人才可高枕无忧。”
谢恒身躯微微颤抖,这些话他何尝不懂。他看向一脸凝重的贺知欢,又看向满脸泪水一脸失望的冯书意。
他的书意嫁给他之前,也是个眉眼温柔的小姑娘。
可嫁给他这才没几年,他细细看去,脸上竟有一层抹不开的阴霾。
而她的身形,明明怀着孕,却比之前还要消瘦。
仿佛风轻轻一吹就要散开,离他远去。
不行,不可以。
他心中一震,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我知道了。”
谢恒将手放在冯书意肩膀上,表情带着些许愧疚。
“我定会护好你们母子。”
他转身,又看向贺知欢,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也多谢贺姑娘,救了我们一命,点醒了我。若是后面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来找我。”谢恒抱了抱拳,态度认真。
贺知欢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谢恒竟如此执拗,差点没能劝说住他。
“道谢就不必了,我与书意姐姐一见如故,我也希望你能护住她,让她开心幸福地活着。”贺知欢心中有些感慨,她虽用了些小计谋,但总归来说,也算是帮了他们。
冯书意眼泪汪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反复握着贺知欢的手,感激之前溢于言表。
两人一改来时的迷茫与害怕,出去时身姿挺拔,眼神都变得坚定有力。
贺知欢让桃沁在门外守着,自己缩回被子,慢慢发散着自己的思维。
这一步兵行险着,好歹是成功了,往后再暗中支持着谢恒,让谢恒与谢瑾在青阳王府交手,逐渐蚕食谢瑾的权利。
谢恒虽有些愚孝,但能凭庶子出身得到青阳王府的赏识,能力定是不错。如今涅槃归来,一定能大创谢瑾。
贺知欢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那日日隐藏的恨意在眼中翻滚,感觉随时要将她吞灭。
“谢瑾,你可看好了,我会将你所在乎的权势,一点一滴地夺去。”
贺知欢眉头紧锁,沉沉睡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贺知欢身体也越发好了,叶折花在她昏迷时过来看过她,但没过多久就被自家爹爹叫回了府。
而长公主派人来将沧海珠送给了她后,便再也没提当日之事。
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贺知欢很能理解,毕竟那人敢在这种大型宴会上做这种明显的手段,一定是有后招的。
但桃沁和秋盈却气得不行,天天趴在贺知欢床前嘀咕。
“这件事竟这么悄无声息就过去了?当日那么多官家夫人小姐,竟一个也没追究?”桃沁抓着头发,满脸写着不解。
“难道因为伤的不是他们家中人,就视而不见了?”秋盈也站在一旁,向来淡然的脸上竟也写满了愤怒。
“若不是小姐当时及时控制住了那疯了的马,在场所有人可都会遭殃。她们倒是安全了,可怜我们小姐,落下一身伤!”桃沁越想越觉得生气,在房间中来回踱步。
“桃沁!”
贺知欢听着她们说得越来越严重,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们的话。
“你们可知我们如今在何处?”
贺知欢语气严肃,桃沁和秋盈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愣神。
“骑射场供客人住宿的院中”
“那此处是谁的地方?”
“长公主”
桃沁和秋盈想通了关键,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连忙跪了下去。
“小姐恕罪,是我们两实在着急,一时间口无遮拦。”
贺知欢面色稍缓,她这个婢女,性子活泼,虽忠心护主,但这张嘴,极容易被人利用。
“知道便好,这不是府中,祸从口出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两人低头应是,神色有些严肃。
“何况公平与否,在这个权力至上的时代,本就是空谈。你们做婢女的,更应该深有体会。”
贺知欢轻声说,声音不大,却让她们二人身体一颤。
两人回想起刚刚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