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夫在谢瑾的脉搏处停留了许久,眼神也肉眼可见从淡然转变到震惊。
“卢卢大夫,我瑾儿怎么样了?”
青阳王妃一脸急切地冲了上去,眼神中满含希冀。
卢大夫脸色几经变化,看了看周围的人群,有些不好开口。
但刚刚众人已明确表了态,定是不会让卢大夫私下与王妃通气的。
青阳王妃看着脸色逐渐有些灰白的谢瑾,咬了咬牙,还是同卢大夫点了点头。
“你直接说吧。”
卢大夫沉吟片刻,径直开口。
“世子是中了一种罕见的毒,这毒来势汹汹,只有唯一解法。”
“什么解法?”
“要用与其有血缘关系的男子鲜血下药,方可解除。”
血缘关系
青阳王妃脸色更加苍白。
她就算是再愚钝,也能看出来今天这场无妄之灾,定是针对她和瑾儿来的。
她的指甲已攥进手心,生疼,但却不足以让她保持清醒。
“怕是什么庸医吧?正常大夫看病,哪有用这种偏方,不会别有用心吧”
贺知欢轻声嘀咕了一句,恰巧被旁边一脸紧张的谢珊珊听到。
她面色紧绷,眼中的担心都要溢了出来,连忙上前开口。
“对,王妃,哪有大夫用这种偏方,要不去宫中找太医来,太医一定有别的法子。”
青阳王妃心里知道卢大夫的水平,但总抱有一丝希望。
她慌乱地点了点头,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说服他人。
“对对对王爷,找太医吧,现在去找。”
青阳王紧蹙着眉,心中总觉得有些怪异。
刚要开口,外面就传来一阵喧哗。
“王爷,常妃娘娘听说这里发生的事,专门指派了一位老太医过来,如今已到了院门口了。”
一个丫鬟急匆匆跑过来,说了这个消息。
青阳王妃面色顿时放松了些许,连忙对外招呼着让太医进来,眼含希冀。
进来的是宫中的太医正,头发花白,旁边跟着个小药童提着箱子,快步走了上来。
他将手搭在谢瑾脉上,时而拨开唇齿看看舌苔,时而翻开眼皮看看瞳孔。
青阳王妃看着太医正越来越紧的眉心,心中不安更甚。
怎么办?
万一卢大夫说的就是最终的解决办法,那她该如何抉择?
一瞬间,荣华富贵和亲生儿子分作两边。
她额头开始冒出细细密密的汗。
若是孩子没了,可以再怀,也可以过继领养。
若是那件丑事被发现了
那可就什么都没了啊。
她眼中涣散的光芒重新聚集,再没有刚刚那个焦虑担心的母亲模样。
反而透露着凶光,面容也变得坚硬无比。
贺知欢敏锐地感受到青阳王妃的变化,心下一个咯噔,有些不可思议。
虎毒尚且不食子。
这青阳王妃真的会因为自己的荣华富贵,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贺知欢的眼神又停留在卢大夫身上。
眉骨深邃,高鼻梁,厚嘴唇,那双眼睛却让她觉得有些眼熟。
他穿的衣袍有些宽大不合身,仿佛是临时披上的。
衣袍间隙中,还能看到一抹奇异的光辉。
这人,难道就是七皇子他们要找的毒医?
这么轻易就出现在人前,定是有百分百的自信脱困。
一切,好像比她想象中的复杂。
“世子的毒,来得有些急,不像是我们中原的毒素,更像是外邦流传过来的。”
太医正收了手,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面色严肃地摇了摇头。
“老夫早些时候游历各国,曾在一本书中看见过类似的描述,他们当地给这种毒取了一个特殊的名字,叫亲子蛊。
顾名思义,需要至亲父子的血为药引,方可解毒,且只有中毒后一个时辰之内才有效。”
“那过了一个时辰呢?”
青阳王妃迫不及待地开口,那语气,让青阳王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过了一个时辰,药石无医。”
太医正叹了口气,收拾好自己的药箱,默默站在一侧。
“那既然如此,便劳烦太医正给本王取血吧。”
青阳王看宫中的太医正都如此说,想来是没太大问题。
随即撸起袖子,就准备给自己放血。
毕竟他在谢瑾身上也倾注了许多心血,只是放个血而已,无伤大雅。
众人皆松了口气,只要谢世子没事,此事又涉及到外邦,那就与他们无关,很快便能回家了。
“等等!”
青阳王妃下意识阻拦住青阳王试图割脉的动作,可下一瞬她便后悔了。
太过明显。
青阳王妃的脑中疯狂思考着,如何挨过这一个时辰。
“王妃,怎么了,你为何拦着,快让王爷救救世子啊!”
呆愣在一旁的贺芙蓉这才消化完刚刚惊悚的一幕,听闻谢瑾有救,她仿佛觉得自己血液又重新开始流淌了。
只要他还在,那自己还是世子侧妃,一切都没有变一切都没有变。
不过这一切对贺知欢没什么影响。
不管青阳王妃如何抉择,最终只有两个结果。
让谢瑾有尊严的死去,和没有尊严地活着。
哪个她都能接受。
只是
她看了看坐在一旁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七皇子,还是如此淡然,仿佛此事不是他一手促成一般。
想来还是有后手的。
那不若搅得更浑。
“王妃或许是心疼王爷,毕竟一个是自己的丈夫,一个是自己的儿子,很难取舍吧!”
贺知欢嘴角噙着笑,暗自给青阳王妃埋下坑,自己则好整以暇地靠在座椅上,一派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