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炼体极道流?呵,也是,一个早被历史淹没的流派,你不了解才正常。”
县尉轻笑了一声,放下手中书本,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开始给严世清进行科普:
“所谓极道,是道门的一种说法。”
“道门认为世间有万万道,道道皆可通神,于是舍万道只修余一,以求登峰造极。”
“这边是极道流的思想了。”
“而这炼体极道流,顾名思义,就是极端追求炼体的武功流派了。”
“《旧武拾遗》第六卷曾对此武类流派有所记载。”
“根据书中所记,炼体极道流认为,世界是物质的,身体是生命的基石也是最终目标。所谓习武,便是让人能够锻炼身体不惧外邪,让人能掌控自身每一寸血肉的过程。”
“故而隶属于炼体极道流的招式,都在力量和速度都首屈一指,同时也要求他们对身体肌肉的掌控力得达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这样,看似普通的一拳就能达到极为可怕的破坏力。”
“你看,这个流派的介绍……是不是和你描述的那一拳很像?”
县尉对着严世清问道。
“听起来的确有些相似。”
严世清一琢磨,表示赞同的点点头,也不由得感慨:
“没想到心意门还藏有这样的武功,这是我们之前未曾调查到的……算是我们失职。”
“失职犯不上,那毕竟是玉玄派的余支。”
“俗话说,破船也有三千钉,玉玄派在豫州存在百年,虽然是三流门派,可放在我们交州那就是顶尖宗门。”
“有点秘密很正常。”
县尉放下茶杯,劝慰道:
“况且,我听说陈朴子曾隶属于玉玄派藏经阁一脉,专修古籍古书,他的弟子藏那么一招两式……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那……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心意门展现了自己的力量价值,我们是给予心意门更多支持,让他们和武盟对抗起来吗?”
严世清试探的向自己这位长官请教指示。
“不,恰恰相反……”
县尉的影子摇了摇头,说道:
“……不用帮扶心意门了,他们注定会被赶出武山镇,我们只要保证没有太出格的事情出现就好。”
“这,这是为何?”
严世清一下愣住了,扶弱抗强,是一早县尉和他说过的一个限制武盟行事的方案。抛开个人的欣赏,正是因为这个方案,他才主动的频频与易自得交好。
他本以为今夜一事,易自得展现了更多值得投资的价值,县尉大人应该给予心意门更多扶持才对。
可没曾想,县尉大人却做出了完全相反的决定。
“严世清,你做了镇武司捕头这么些年,你觉得镇武司行事的第一原则要务是什么?”
县尉发问道。
严世清迟疑了一下,试探的回答道:
“……公平?正义?”
“……这话你自己信吗?”
县尉有反问道,语气中有些哭笑不得和无奈,
“严世清严捕头,没想到这么几年工作干下来,你还是这么天真。”
严世清一阵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县尉叹了口气,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解释道:
“公平和正义固然是好的道德标准和法条答案,可我们镇武司行事行动从来都不是为了维护谁的公平和正义。”
“我们镇武司行事的第一原则要务,是——维稳。”
县尉清了清嗓子,再次对严世清发问:
“我再问你,我为什么要扶弱抗强,给这武山镇的武盟下绊子?”
“……因为山刀堂,小槽门,正身馆三派结党私营,联手垄断控制武者市场资源,控制八品武者晋升渠道,并且挟令自重,常常不配合镇武司召武令的行动。”
严世清快速的说道,关于武山镇武盟的劣迹,他早就倒背如流。
“没错,这三派挟令自重,结党私营,还跟那些土匪山贼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我来本县上任之前,武山镇武盟已然是乱象丛生,随时可能闹出大事。”
县尉回忆着过去,怀着对武山镇武盟的厌恶,冷声叙说着,
“这种乱象,直到陈朴子七品下山,心意门出现,这才压制了那三家,让武山镇过上了平静稳定的好日子。”
“然后是现在,陈朴子去世,眼见这结党三家又要复辟旧颜,让乱象重启,我就必须得敲打敲打他们。”
“所以才扶弱抗强,一方面算是还陈朴子的人情,一方面是提醒武盟,我们镇武司盯着他们,不要乱来。”
听了县尉的叙说,严世清感同身受,他同样看不惯山刀堂,小槽门,正身馆这三家,可这样他更加不明白县尉此时的决定。
严世清怀抱着疑问,拱手问道:
“既然如此,那卑职不明白,为何现在要改变方案?不再敲打武山镇武盟?”
“两件事。第一,易自得表现的太强了又不够强;第二,邹士杰今日的做法表明了他们的决心。”
县尉竖起两根手指说道:
“我说过了,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武山镇的稳定,因此扶持心意门敲打武盟,想让那结党私营的三家门派懂得分寸和尺度。”
“可易自得这能越品击败他人的表现,让他本身就成为了武山镇不稳定的因素,也因此必然会刺激邹士杰等人。”
“他们会忌惮,会恐惧,会一定想要扼杀心意门的存在。”
“这就是我说的第二条,邹士杰等人的今日做法已经表明了决心。一山不容二虎,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和谐相处,实则已经撕破脸皮。”
“要么心意门干掉山刀堂,小槽门,正身馆,然后一家独大,要么就是心意门被干掉。”
“那么,严世清,你觉得现在心意门能赢吗?”县尉话锋一转,对着严世清再次考校道。
“……不能。”
虽然严世清很想支持一下易自得,但他不能违背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