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月身形一僵,与他错开对视。
他果然还是听见了谷红雁的冒犯之语。
只是,她习惯了一个人睡,房间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来,尤其她跟这个人不是很熟,有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看王妃这个态度,是不愿意?”顾瑾鹤眼眸明亮,淡淡睨着她。
江云月在他的注视下心口发紧,有种被窥探到秘密的心虚。
她解释道:
“并非是云月不愿,只是王爷重伤未愈,同床共枕怕是会影响到王爷伤情恢复,不如我睡塌,王爷睡床,我们互不打扰,可好?”
“看来王妃在大婚那日所说的话也不全是发自真心啊。”顾瑾鹤低沉的嗓音带着戏谑。
“我……”
“本王也正有此意。”他打断了她的话,冷声道:“把你的被褥从床上拿走。”
江云月微微颔首,默默的将被褥从床上搬到塌上。
她吹灭烛火,依偎在榻上,枕着胳膊入睡。
房内是落针可闻的寂静,能听到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顾瑾鹤侧过身,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向她,狭长的眸子时幽时暗,想到她父亲和假兵器一事有牵扯,他心头涌着一股复杂情绪。
……
皇宫,太庙。
皇上身着龙袍,负手而立,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儿臣给父皇请安。”顾瑾鸣心情忐忑的行礼。
他刚从安远侯回到鸣王府,宫里便派人来请他入宫。
虽然宫人并未说明缘由,但他大概能猜到,是因为他与谷红雁的事。
只是他不明白,事发不到两个时辰,皇上怎会那么快就知道?
莫非是顾瑾鹤故意派人放出的风声?
“鸣儿,今日你在岳家做出白日宣淫的丑事,你可知罪?”皇上冷肃的声音传来。
顾瑾鸣眉头一紧,他知道此事已成定局,若出言狡辩,定会惹得皇上不快,加重责罚,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态度良好的认错,最起码能在皇上心里得一个敢于担当的形象。
思及此,他撩开袍子跪下来认错:
“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你置皇家脸面于不顾,做出此等丑事,看在你还有几分担当的份上,罚你杖责二十,在此跪一夜,好好向列祖列宗忏悔。”
“行刑。”皇上对一旁手持刑杖的侍卫吩咐道。
顾瑾鸣被侍卫们摁在地上,侍卫左右开弓,沉重的刑杖有节律的落在他身上。
钻心的痛意阵阵来袭,一次比一次凶猛。
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落,紧咬着牙根才不至于发出惨叫。
只是几杖的功夫,他的皮肉变得紫红,血肉染红了亵裤,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他眼神空洞的盯着前方,身上痛一分,心中便对顾瑾鹤的恨意更增添一分。
二十杖打完,他的命都去了半条,稍微一动,皮肉牵扯着伤口便剧痛无比,挣扎了半天都没爬起来。
“今晚你就好好跪在这里,明日一早才准离开。”
皇上撂下这句话,转身欲走。
突然,袍子一重。
他垂眸看去,只见顾瑾鸣的手哆哆嗦嗦的抓着他的龙袍。
“父皇,儿臣有事启奏,如今边境正和北齐开战,因为假武器一事导致前线战士们兵器吃紧,儿臣愿领铸造兵器的任务,将功赎罪,求父皇成全。”顾瑾鸣嘴唇发白,声音虚弱道。
“铸造兵器,国库只能拨出五万两白银,而我边境的大军却足有十万余人,供不应求,因此无人愿领此任务,你怎能拿出那么多钱来补这个空缺?”
顾瑾鸣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但安远侯曾答应过他,此次换婚时会连带江云月的嫁妆一起换给他。
他看过江云月的嫁妆单子,加上那些古籍,价值大概在五万两左右,有了这些钱,铸造十万大军所用的武器便足够了。
但他不能直说,便寻了个借口:
“父皇曾赐给儿臣京中的几间旺铺,岁入几千两,儿臣都好好攒下来了,只等能用得着的时候拿出来为父皇解忧。”
皇上并未怀疑他的话,那几间铺子的流水他都是有数的,几年间攒个几万两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那此事便交由你去办,希望你这次别让朕失望。”
“是,儿臣定不负所托。”顾瑾鸣心头松了口气。
只要能为皇上解决此事,皇上定会让他重回御书房伺候,重得皇上重用!
至于顾瑾鹤?
不过是一个残废而已,哪里配得上跟他争夺储君之位?
储君之位,他势在必得!
皇上见他面无血色,眼里却光彩熠熠,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皇上心有不忍道:
“今晚你就先回去吧,记得给谷家小姐一个名分,莫让旁人说咱们皇家的子孙负心薄幸,毫无担当。”
“谢父皇。”顾瑾鸣眸中闪过一抹阴鸷,等他翻身了,定不会轻易放过顾瑾鹤!
……
鸣王府。
江云馨知道鸣王是被皇上召进宫里问罪,提心吊胆的等到半夜,终于听到门房来报,说是鸣王回来了。
她松了口气,满心期待的出来相迎,却看到顾瑾鸣血肉模糊的趴在担架上,被下人给抬回来的。
“王爷,您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啊?”她急切的上前关心,双眼含着晶莹的泪水。
顾瑾鸣懒得瞧她,凭借着一丝微弱的力道,甩开她的手。
若不是她弄巧成拙,他又怎会跟谷红雁滚到一张床上?更不会被父皇责罚至此!
要不是看在她已经为他生了儿子的份上,他又怎么会策划出换婚一事?
不论相貌还是品性,她跟江云月相比简直天差地别,一年前的那天晚上,他怎么就那么糊涂,竟然受了她的蛊惑上了她的床!
但他还要靠着安远侯府的嫁妆铸造兵器,不能真的跟她闹掰,故意表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