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鸣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眼底的震惊,像是抓住了她什么把柄一般洋洋得意。
“贺王妃,这滴血是怎么回事?若你给不出合理的解释,本王只能治你个窝藏逃犯之罪。”
江云月看着他脚下的那滴血,眼底闪过几分慌乱。
与此同时,蹬在上方屋角的顾瑾鹤瞳孔一缩,脑海中迅速反应一番。
就在他准备跳下来和顾瑾鸣周旋的时候,突然听到江云月的声音传来——
“这血是我的。”她冷声道。
顾瑾鸣冷嗤一声,有些好笑的看向她:
“贺王妃是把我当傻子吗?刚才本王在这巡视了大半天,那时还没有这滴血,怎么这一会的功夫就有了?不是你窝藏了逃犯是什么?”
江云月见他不相信,沉了沉眼,将左手抬起来。
宽大的袖袍滑落至臂弯出,肤白细腻的小臂露出,手腕上的一道血红格外引人注目。
血流顺着伤口缓缓往下流至臂弯,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扎眼,显得有些妖冶异常。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顾瑾鸣有些愣怔。
“鸣王不是不信吗?我只是跟你证明一下那滴血的确是我的。”江云月面色沉凝,柳眉轻皱。
她的手一放下来,血便顺着手指滴在地上,旁边的雨兰连忙用手帕将她的伤口包扎起来。
“你……你没事割腕作甚?”顾瑾鸣嘴角抽搐,那伤口他看着都疼,她竟能面不改色,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这么能忍?
“近日遭遇的小人太多,便想用血和着朱砂抄写心经辟邪,怎么?连这鸣王也要过问?”江云月柔和的眼睛都变得有些锐利,语气极不耐烦。
顾瑾鸣朝书桌方向看去,上面确实有几章用朱红笔墨抄写的心经。
他不甘心的皱起眉头,难道江云月真没藏匿顾瑾鹤?
“鸣王看完了没有?看完了就请赶紧离开,若再有下次,我定禀报太后不可。”江云月冷扫了他一眼,甩袖进了内室。
雨兰也淡淡睨了他一眼,紧跟在江云月身后。
顾瑾鸣碰了一鼻子灰,神色尴尬的从寮房出来。
“殿下,在龙华寺搜了一圈都没找到盗墓逃犯的消息,还继续找吗?”禁卫军的头领问。
“命人暗中驻守在龙华寺四周,有可疑的人立刻抓住,宁可错抓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顾瑾鸣墨色的眼底染上一层狠厉。
上一次他被父皇施以杖刑,让他再一次意识到看似残疾无用的顾瑾鹤实则已经开始悄悄展露锋芒,而他若再不抓紧时间做点什么,恐怕储君之位于他无缘。
幸亏父皇念在他是亲生骨肉的份上手下留情,那二十杖看起来让他皮开肉绽,实则并未伤到他的根本,在床上休息几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上次回门,安远侯告诉他有人翻了祠堂,他猜到是顾瑾鹤做的,便让安远侯将东西放在公主陵园里,故意引起看守陵园的禁卫军的注意,引起皇上的重视,使其加强陵园的防卫和巡逻,只等顾瑾鹤落网。
他原以为顾瑾鹤会派手下来盗取东西,可刚才交手的时候他却能感受到对方是顾瑾鹤本人。
果然,他的腿伤早就好了,根本没有传闻中说的那样严重。
不管他有没有拿到陵墓里的东西,擅闯公主陵园都是死罪,此事一经曝光,他就联合朝中文臣一同上奏,纵使父皇想要保下顾瑾鹤,也无从下手。
只可惜,刚才被他给跑了。
顾瑾鸣心底闪过懊恼,但很快又振作起来。
为了能将顾瑾鹤一举击败,他就是不眠不休也要把他给揪出来!
……
寮房中。
顾瑾鸣刚走,顾瑾鹤便从屋角上坠落下来,胸口处的伤口因刚才慌忙上墙而撕裂,此刻正不停地往下滴血。
“王爷,你没事吧?”江云月上前将他扶起,摸到他胸前一片湿濡,心道不妙,对雨兰吩咐道:
“快去把无忌大师刚才留下的金疮药拿来,再打一盆温水过来。”
雨兰领命而去,房中只留他们二人。
“你还能走吗?先上床,我帮你清理一下伤口。”江云月伸手扶着他精瘦的腰身,扶着他往床上走。
顾瑾鹤如漆的眸子看向她,他于她而言就像是个庞然大物,她瘦小的身躯承载着他的重量,艰难的挪动步伐。
他眼底多了几分复杂。
“你为何要帮我?甚至不惜割伤自己?”他冷声问。
“王爷和我是夫妻,若王爷被抓走了,于我有什么好处呢?救你只是割腕之痛,若不救你,后果不堪设想。”她呼吸粗喘,终于将他弄到床上。
顾瑾鹤直勾勾的盯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墨色的瞳孔里弥漫着说不清的复杂情愫。
果然,她如此尽心的帮他是因为他们的关系,若她的夫君换成了其他人,她也一样会倾尽全力的帮。
江云月小心翼翼的帮他褪去黑色的夜行衣,露出他宽厚又健壮的上半身。
他的胸前和后背上有无数条斑驳的疤痕,有些是箭伤,有些是刀伤。
看着他满身的伤疤,江云月瞳孔动了动。
她从未见过别的男人的身子,更没见过在沙场上拼杀过的战士的身子,她知道战场上刀枪无眼,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在看到他背上的场景时内心深受震撼。
她忍不住出手摸了摸他肩上隆起的一道疤痕。
“疼吗?”
顾瑾鹤感受到她有些冰冷的指尖,蓦然怔了怔,淡声道:“已经结疤了,不疼了。”
雨兰将温水送了进来,看到这一幕,知趣的退了出去。
江云月收敛了目光,下床将帕子用温水洗过,一点一点的帮他清洗伤口。
伤口共有两道,一道在他胸前,一道在他背后,都是刀伤,且伤的不浅,外层的皮肉都有些向外翻卷着。
她目光紧盯着伤口,清洗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会碰疼了他。
顾瑾鹤垂眸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房里的烛光将她的面容勾勒出一层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