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转,便来到祈福大典的日子。
所有人齐聚在大雄宝殿。
无忌大师身披袈裟,站在大殿的最中央,僧众们身着法衣分站在他的左右两侧。
太后娘娘身着礼袍,头戴礼冠,英气的眉眼间写满了肃穆。
江云月、江云馨和顾瑾玉站在太后身后两侧。
众人手中皆持三炷香,在无忌大师的住持下拜过佛祖后便上前点灯献香。
无忌大师带领众人念诵经文,以表虔诚和尊敬。
整个祈福大典的流程有些繁琐。
江云月频频看向后院的寮房,心中担忧顾瑾鹤能否顺利出逃。
江云馨将她心不在焉的状态尽数捕捉,她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鸣王殿下已将事情都跟她说过了。
只可惜冬青纵火那晚,她差点引火烧身,惹得太后不快,否则就江云月这幅敷衍的态度,她必得奚落一番来解气不可。
不过没关系,鸣王很快就会抓住盗墓的贼人,届时将揭穿贺王夫妇的真面目。
以皇上对他皇姐静安公主的重视程度,肯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等江云月跟着顾瑾鹤受了发落,那就是地上的一滩烂泥,任人踩踏。
到时候她再将这些天来所受的屈辱全数还给她,让她再也不能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法事结束后,江云月回到寮房。
她四下扫寻,都不见顾瑾鹤的踪迹,难道他真的悄无声息的走掉了?
接应他的人又会是谁?
她还未将此事想个清楚,突见雨兰神色匆匆的从外头赶回来。
她的心突的悬了起来,手指紧张的收拢,生怕是什么不好的消息,譬如顾瑾鹤被抓了。
“雨兰,是出什么事了吗?”
经过江云月那晚割腕掩护顾瑾鹤之后,雨兰便对她更多了几分敬意,说话也更恭顺了些:
“王妃,柴房那边传来消息,说春香逃走了。”
江云月听到这个消息,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看来顾瑾鹤是真的安全逃出去了,才能腾出手来管她的事。
“太后那边怎么说的?”她问。
“太后娘娘或许也想到春香是被推出来顶包的,只让身边人做做样子查一查,查不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雨兰说完,又面露忧色。
她性情直爽,不会伪装,江云月只瞧了她一眼便看出了不对劲。
“怎么了?有心事?”
“奴婢在想,春香若真是自己逃走的倒还好,若是被江云馨的人抓走灭口的……她是个奴婢,只能依从主子吩咐行事,若说错,那就是她跟错了主子,落得这么个下场,实在是有些可怜。”
江云月看着她为春香惋惜的样子,勾唇轻笑,没想到印象中的铁血雨兰竟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放心,她不会被江云馨的人抓走,她的下一个主子也会善待她,不会像江云馨一样,出了事就把她推出来顶包。”她说的信誓旦旦,不像是说给雨兰听,更像是说给她自己听。
雨兰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不解,紧接着又是恍然。
“难道带走春香的人是王妃您?”
“嘘,此事不可宣扬。”她在唇前竖起食指,默认了此事。
雨兰点点头:“我说这寺里的武僧也不是吃白饭的,春香怎么会悄无声息的失踪呢,还是王妃神通广大有办法。”
江云月心念一动,被雨兰的话点醒。
是啊,龙华寺里的武僧个个武功高强,顾瑾鹤浑身是伤,怎么能在那些武僧的眼皮子底下偷人呢?
就算是接应他的人干的,只要与武僧一交手,动静肯定会闹大,动静大了,势必会惊动龙华寺外围着的禁卫军和顾瑾鸣。
可刚才祈福大典进行的时候,寺里一点奇怪的动静都没有。
顾瑾鹤是怎么做到的?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口中所说的接应他的人,应该是寺里的人。
而寺里有足够权利能调动武僧、将春香带走,再将人送出寺外的,恐怕就只有寺里的住持无忌大师了。
她眯起的眼眸骤然舒展,她想起来了!
她之前去找沁园春找苏唐的时候,有一个穿着白衣,头戴帷帽,身带檀香的人从身边经过。
那一日她在门口见过贺王府的另一架马车,所以他们那日见过面。
照着这个逻辑倒推下去:顾瑾鹤之所以能藏身于寺中是因为她出手相护,而他们之所以相遇是因为她住进了那间被作为书房的寮房,而她是被无忌大师安排住进去的,原因是她的房子被冬青纵火烧了。
想到这,她顿时觉得毛骨悚然,细思极恐。
无忌大师是怎么做到如此环环相扣的?
他又如何得知冬青一定会纵火?
这其中随便哪一环出了差错,顾瑾鹤都不能精准的闯入她的寮房。
这个无忌大师还真不是个简单人物,索性他似乎不是站在她和顾瑾鹤的对立面上,而是友军。
……
寺庙外的山洞里,站着无忌大师、顾瑾鹤和昭辉以及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春香。
“小爷我费尽心机保你一命,这次知道小爷的利害了吧?”
无忌大师摘下帷帽,胳膊挽在身前,脸上得意间带着几分邪肆,与在寺中时端庄温润的形象大相径庭。
顾瑾鹤冷眼扫向他:“你是如何知道那晚动手时机最佳?”
“小爷我向来神机妙算,记得你这次欠了我一个大人情啊,日后小爷可是要讨回来的。”无忌扬了扬下巴,桃花眼中带着戏谑的笑。
顾瑾鹤看着他嚣张的样子不语。
他承认,这一局无忌算的准,也算的狠。
莫非这小子真有窥探天机的功夫?
可他窥探的了天机,如何能窥探人心?
江云月是此局中最大的变数,若她别有用心,此局便死局。
突然,无忌拍了拍他的肩膀,勾起唇角玩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