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月回头看去,只见顾瑾鹤面色凝重的坐在轮椅里,周身透着骇人的冷肃气息。
她眉梢微挑,有些没想到他会为自己出头。
毕竟她割腕救他的人情他早就已经还了。
安远侯脚步一顿,心道不好,自知没理,脸上带着讨好的假笑。
“贺王殿下见谅,此事都是误会,馨儿她也是一心为侯府和王府的声誉着想,做事的方式是有些问题,可是心是好的,您就别与她计较了。”
“这次的确是馨儿唐突了,馨儿也是不相信姐姐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所以才想来证实一番,果然,姐姐恪守妇道,没做任何对不起贺王您的事儿。
馨儿自知行事鲁莽,惹了贺王和姐姐不快,馨儿给姐姐道歉,还请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莫与馨儿一般计较了。”
江云馨面露愧疚之色的朝江云月福身,态度十分恭敬,仿佛是真心认识到过错了一般。
江云月微扯唇角,冰冷一笑:“若道歉有用,那还要大国律法作甚?”
江云馨表情微僵,没想到江云月真会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姐姐,这件事没有这么严重吧?”
“江云馨,你也是女人,也已经嫁做人妇,难道不知道污蔑私通之事会给一个女人带来灭顶之灾吗?
更何况,你污蔑的那个人还是你的长姐,若今日之事传扬出去,别说是我,整个安远侯府女眷的清誉都要扫地!
那些已经嫁出去的在婆家受尽白眼,那些没嫁出去的将来议婚艰难。
你竟说这件事没那么严重?”
江云月掷地有声,清丽的嗓音在寂静的包间中回荡。
她清冷如月的眼眸冷睨着江云馨,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不有自主的紧绷,扯动肩膀处的伤口生疼也不在意。
前世,她就是被江云馨和鸣王这样暗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怀上了山匪的孩子。
他们利用她的时候从不计较她的孩子是谁的,他们用不着她的时候便将此事挑破,以妇道之名将她和熠儿沉塘。
她原以为这事都是鸣王策划,毕竟江云馨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单纯善良,谁知道她如此善于伪装,天生就是坏种。
顾瑾鹤看到江云月手攥成拳,一副蓄势待发的防御姿态,便知道她是真的被气着了。
他面色沉了沉,启唇打破了这僵硬的局面。
“安远侯,今日是你约本王来此看戏的,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安远侯被他看的心头一紧,赔笑道:“老夫知道贺王跟贺王妃生气,不如这样,老夫在京郊有个温泉山庄,贺王带着贺王妃去那散散心,消消火气?”
顾瑾鹤如画的面容寒光四溢,眸光摄人的盯着他,并未作答。
安远侯额角冒出几滴冷汗,咽了下口水道:“当然,这温泉山庄老夫是打算送给贺王妃赔礼的,此处风景秀丽,不论宴请还是小聚,都再好不过了。”
顾瑾鹤嗤鼻冷笑:
“就这?”
安远侯不知所措的看了顾瑾鹤一眼,有些不明白他究竟想要什么。
“那王爷王妃说说,此事想要个什么结果?”
顾瑾鹤靠回椅背上,未置可否。
江云月知道他是在帮她说话,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眼后,说道:
“我要的很简单,谁做错了事,谁就要受到责罚,江云馨做出这种给家族蒙羞之事,理应去宗族祠堂跪足三天三夜,诚心忏悔才是。”
“什么?”江云馨瞪大眼睛,这可是寒风凛冽的冬日,祠堂阴森森的,半点人气儿都没有,在那跪上三天三夜,焉有命在?
安远侯转了转眼珠,反正跪的是他们侯府的祠堂,跪几天、怎么跪不都是他说了算?
到时候做做样子就行,反正江云月也不知道。
“老夫觉得合情合理,就这么办吧,老夫会亲自监刑。”
“这就不必了,父亲公务繁忙,这点小事怎好劳动父亲大驾?”江云月怎会想不到安远侯的心思,继续道:
“我在龙华寺的时候时常梦见母亲托梦,便与龙华寺的师父说好了要做一场法事,法事正好要做三天三夜,师父们会轮流值守,看得过来。”
她笑着说出的这些话给了江云馨沉重一击。
什么意思?
让她三天三夜不准合眼?
熬鹰呢这是?
“妹妹为何以这样的目光看我?莫非你不是真心忏悔?”江云月言语直白的戳破了她的心思。
“不不不,妹妹是真心想跟姐姐道歉的,只要姐姐肯原谅我,跪三天祠堂不算什么的。”江云馨此刻光是说着,都感觉膝盖在隐隐作痛。
“那就好,父亲不是还有公务要处理吗?月儿就不远送了。”江云月下了逐客令。
江云馨跟着安远侯一起离开了沁园春。
她抬眸看了眼沁园春的牌匾,恨意在心中翻涌。
江云月、苏唐,这两个贱人竟敢联手哄骗她,她一定不会放过她们的!
江云月跟苏棠道了别,也跟着顾瑾鹤一起回府了。
两人本是乘坐不同马车来的,可昭辉非说其中一匹马受凉坏了肚子,要医治一番,便将他们二人赶到了一辆车上去。
密闭的空间里,江云月和顾瑾鹤分坐在两边。
车厢安静的落针可闻,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刚才,多谢王爷仗义执言。”江云月率先出声,抬眸看向他。
“夫妻一体,共荣共辱,你说的。”他抬眸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眸子带着几分深意。
她唇角轻扬,迎着他的目光问:“那王爷今日为何会来茶楼?”
他视线微顿,喉间有些发紧:“是安远侯约本王来此处看戏,他是本王的岳丈,本王不好驳他的面子。”
“哦,是这样啊,刚才我从屏风后面出来的时候,看到王爷跟那对父女站在一起,还以为您是听信了他们的鬼话,同他们一起来捉奸的呢,吓得我心都凉了半截。”
说着,她捏起小几上的茶盏,送到嘴边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