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月平躺在床上,右侧脸颊被他的气息熏得发烫,心中有些热燥,越发睡不着了。
她睁眼看着床梁上的大红喜帐,这是之前他们成亲时挂上去,一直就没摘下来,此时出现在这,感觉有些不合时宜。
“还不睡?是在想你的熠儿?”
沉厚的嗓音自旁边传来,听到顾瑾鹤说的话后,她身体骤僵,眼睛瞪大,如同受了什么惊吓一般。
他怎么知道熠儿的?
莫非她刚才做梦的时候说出来的?
她屏息凝神,安静的空间内只余她嘭嘭作响的心跳声。
顾瑾鹤见她僵直了身子不说话,心里对熠儿就更好奇了,但看她如此紧张,也不打算追问什么。
“快睡吧,本王明日还要去上早朝。”
江云月闻言松了口气,又觉得此时若是不说些什么,就太可疑了。
“熠儿是我远房表亲家的孩子,我刚才梦到那些绑匪绑架了他,所以才叫了他的名字。”她扭头跟他解释道。
却见顾瑾鹤闭着双眸,呼吸规律,没有任何回应,像是睡着了。
她静静看着他五官俊秀,轮廓分明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把他错认成熠儿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张脸的确有许多跟熠儿相似之处。
做母亲的总希望儿子能长得高大又英俊,如顾瑾鹤这般样貌就很好。
若熠儿长大了,大概就是他这幅模样吧?
只可惜,她重生了,熠儿也不复存在了,或许这辈子也没有再和他见面的机会了。
想到这,她心头涌上一阵苦涩。
……
翌日。
江云月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
“银环,几时了?”
“王妃,您醒了?已经辰时了。”银环端着一盆水进来。
“已经辰时了?你怎么不早些叫醒我?”
“王爷说您昨夜没睡好,不让奴婢打扰您睡觉。”说起这个,银环嘴角都是往上翘的。
江云月漱完口擦完脸一抬头便见她笑眯眯的模样。
“你笑什么?”
“奴婢是没想到王爷看起来冷冰冰的,心却细着呢,竟还会为王妃着想。”
江云月听着她的话,心头也不由得涌上一股暖意,唇角也跟着扬了扬。
穿戴好衣服,梳妆完毕后,她便来到正厅用膳。
看到布膳之人时,她眼前一亮。
“奴婢给王妃请安,王妃万福金安。”金钗行跪拜礼。
“快快起来,你是何时回来的?”江云月上前将其拉起来。
“奴婢今早刚回来。”
“事情办妥了?”
“办妥了,春香如今名叫聂秋凤,是京郊榆林庄上一个农户家的女儿,那个农户的女儿自小体弱多病,深居简出,几日前刚刚病逝,奴婢就借着这个机会将她安排进了那个农户家里。”金钗笑着说道。
“做的好,今日我要去布行挑几匹料子做春衣,你们两个也挑一匹喜欢的。”江云月言笑晏晏。
“谢王妃赏。”金钗银环异口同声。
江云月正喝着清粥,门房上的小厮来报:
“王妃,门口来了个叫苏唐的商贾,说是有事找您的。”
“带他去前厅好生伺候,我马上就来。”江云月将碗放下,让银环去妆奁拿那支梅花簪,一起去了前厅。
前厅。
苏唐焦急踱步,心焦的坐不下,也喝不了下人上的茶。
终于瞥见远处走来的一道倩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月儿,你没事吧?我也是今日听楼里的客人说起,才知道有人带着我的簪子来要挟你,你可有受伤?”
江云月见他急的像是身上着了火一样,掩嘴轻笑:
“我是没伤着,倒是王爷,为了救我受了不小的伤。”
苏唐瞳孔微震,随后感叹道:“他竟能为救你负伤?看来也没我想象中那么差劲。”
江云月领着他进厅里坐下,两人慢慢说话。
“月儿,你一个弱女子,遇到这种事不该冲在前面,哪怕对方抓的是我,也不值得你如此,若有下次,不要犯傻,可记住了?”苏唐拧起剑眉,表情凝重的叮嘱。
“若是我被人抓了做人质,要求你只身前往送上万贯家财,你可愿意?”江云月定定看着他问。
苏唐展眉一笑,笑中带着几分坦荡。
“月儿于我有养育之恩,莫说是去送上万贯家财,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江云月看着他眸光熠熠,闪着无比坚定的光芒,含笑点头:
“是了,你能这般待我,我同样也能这般待你。”因为你对我也曾有救命之恩,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她与苏棠相识的时候,是在十二年前。
她六岁那年,同母亲回了外祖老家,因贪玩贪吃,天天叫表哥领着上集市买东西。
每去一次集市,她的荷包就被偷一次。
后来她故意设局,引蛇出洞,结果真把偷她钱袋那小子给逮住了。
她和表哥将那小子逼入死巷子,本想揍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结果刚要动手的时候,不知从哪里窜出个假小子,狠狠咬了她的手。
再后来,她知道那小子与假小子虽非血亲,却都是被家人抛弃之人,二人相依为命,没有经济来源,便只能去偷去抢。
假小子生了肺病,那小子便愈加放肆的偷盗,只为给假小子治病。
再后来,她央求外祖父,治好了假小子的肺病,让他们两个入了族学。
据说那个男孩没多久便偷偷离开了,寻也寻不到。
那个假小子从很小的时候便展现了经商天赋,从族学出来后便想尽办法做生意,还真就做的风生水起,这才有了如今的苏氏商行。
一晃十几年,那个假小子已经出落成雌雄莫辨的美少年,成了她的靠山。
苏唐听着她的话,不禁红了眼眶,终究没让泪落下。
“不说那些矫情